第126章 行尸走肉_大明总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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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行尸走肉

  第126章行尸走肉

  嘉靖将边军拦在城外的消息,第一时间便送到了清宁宫中。

  东宫里的几人登时便乱了手脚。

  “父皇意欲何为?难不成当真要放任城中乱下去?!”

  刚才巩华匆匆赶回来的袁炜径自拦在了朱载壡的面前。

  “眼下城中大乱,陛下如此行事,自是有其中深意,殿下君上父子一体,殿下自当唯君父御令行事。”

  袁炜的话,在朱载壡的心里却还不如放个屁。

  只不过袁炜却是给张居正提了个醒。

  “另有深意?”张居正的眉头紧蹙,径自起身看向了嘉靖送到安定门去的那十个字。

  “陛下没有不让边军入城!”张居正骤然起身,直接看向了身旁的内侍问道:“安定门收到的,可是只有这十个字?”

  那内侍径自拜倒。

  “张先生,一字不差。”

  张居正微微颔首。

  “殿下,不是陛下不让边军入城,是祖训不让边军入城啊!”

  高拱疑惑的看向纸条,这才好似是想到了什么似的。

  “叔大,你是说陛下是在等殿下出城?”

  袁炜的脸色微微一变。

  “肃卿、叔大,你们这是在揣测上意啊!”

  张居正压根就没搭理袁炜而后继续道:“兵者,国之重器!朝中有人就是在等边军入城!”

  “边军一旦入了城,刀剑无眼,百姓、士人必有伤亡,他们等的便是这些伤亡!殿下的储命只说了调边军入城,而周老将军一旦带兵入城,所有百姓、士人的死伤,便会全都扣在周老将军的头上!”

  袁炜盯着张居正开口道:“叔大,殿下可从来没说他周彦章可以在城中大开杀戒啊!”

  “哪怕是边军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城中也定然会有人伤亡,因为他们的目标根本就不是参倒周老将军!”

  周尚文不过就是一个七十五岁的老头子而已,三个儿子也就是偏将之材,朝中确实没有几个人把周尚文放在眼里。

  张居正在打断了袁炜的话后,而后便看向了朱载壡。

  “这一次如若周老将军被参倒,寒了边军将士的心,殿下的这场己酉之变,可就白打了。”

  张居正此话一出,高拱彻底回过神来。

  “臣以为,当务之急殿下应当即刻出城,亲率边军入城!”

  “臣附议!”

  袁炜站在一旁,有些激动的看着两人。

  “你们也说了,边军入城,必有死伤,殿下一旦出城,岂不是这些帐都要算到殿下头上了?”

  “那又如何?!”张居正骤然转身怒视着袁炜。

  袁炜一时之间也没了话说。

  张居正一脸肃穆的盯着朱载壡坚定道:“京师再乱也不过弹指可定,失了军心,这法可就变不下去了。”

  “先求不败,而后谋胜啊!”

  张居正的心里清清楚楚,如果不是朱载壡在军中打了这场大胜,这场变法决计不会这么顺利,甚至那日在地坛之上,都不一定有这么多京军听朱载壡的话。

  军权,才是大明这场变法的命门所在!

  朱载壡出城亲率边军入城,皆是朝中骂的越狠,越是喊打喊杀,边军与朱载壡的绑定便越深。

  只有朱载壡可以去,也只能朱载壡能去。

  嘉靖一旦露面放边军入城,就等于是嘉靖公开立场站在了新党这边。

  那这场变法的保底便没有了。

  “更衣,出宫!”

  朱载壡没有半点犹豫,当即便带着高拱、张居正匆匆赶往了安定门。

  只有袁炜躲在四下无人的角落里悄悄的抽了自己一个嘴巴。

  “娘希匹,我这嘴怎么这么欠。”

  抽完嘴巴之后的袁炜这才追了上去。

  “殿下,等等臣!”

  这条祖训,就是嘉靖凭空造出来的一张牌。

  当安定门的铁闸缓缓升起,朱载壡出现在安定门外时,这张牌便被朱载壡接住了。

  周尚文、朱希忠、徐延德纷纷下马。

  “臣等拜见殿下。”

  朱载壡身着常服骑在马上看着拜倒在地的众军,直接跳下马来,亲手将周尚文从地上搀扶了起来。

  “老将军不必多礼。”

  当周尚文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朱载壡搀扶起来时,连袁炜都能明显感觉到军心士气为之一振。

  “诸君为我大明江山社稷,星夜跋涉数百里。”

  “孤,代两京一十三省之亿兆黎庶,敬谢诸君。”

  话音落而军中肃然。

  “今悖祖训,调边军入京,实是情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天谴流言,孤一肩担之!”

  “众军,入城!”

  有了朱载壡的这句话,安定门的守将再也不敢阻拦。

  周尚文、朱希忠、徐延德相继上马,跟在朱载壡的身后涌入安定门。

  朱载壡的这句话,就好似是一枚定心丸。

  这些军士只负责完成任务,其余的一切事宜,皆由朱载壡处理。

  权力,从来不是写在纸上的几行字,而是一个人的话说出口后,有没有人愿意执行下去。

  就在宣府兵进入京师的那一刻。

  原本的骚乱也逐渐的停止了下来,明晃晃的雁翎刀,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而城门上一只鸽子也扑腾着翅膀,朝着刑部衙门的方向飞了过去。

  这个世界上最不缺两种人,一种是聪明人,另一种是别有用心的人。

  “尔等是来替贼找场子的吗?!”

  三千人的队伍,不见首尾,就在身着蟒袍的朱载壡骑着马入城之后,宣府兵的末尾,便有人直接冲着这些宣府兵过来了。

  两个臭鸡蛋朝着宣府兵砸了过来。

  只不过宣府兵皆着甲胄,这种东西砸在身上没有一点杀伤力。

  但侮辱性极强。

  “忍住!”

  徐延德纵马而至,第一时间赶到了冲突的第一现场。

  “只拿扔鸡蛋的,不做株连!”

  头顶着鸡蛋的那两名宣府兵一腔的怒火都化作了一声“喏!”

  不多时,便有一个拎着剑的士人被将士们按倒在地。

  “他们就是来替贼找场子的!是叛军,同袍们!~”

  直到被按倒时,那士人还在奋力疾呼。

  只不过还没过多一会,在队伍的中间,又有几名头裹红巾的百姓被宣府兵拿下。

  短短几分钟的功夫,这支宣府兵便成了众矢之的。

  所有人都将这宣府兵当做了对方的人。

  马芳咬着牙顶着头上的各种菜叶,不屈道:“总镇,咱弟兄们何时受过此等大辱啊!”

  周尚文何尝不是痛心疾首。

  “疯了,都疯了。”

  “殿下,周老将军,宁兄被人押到菜市口了,陆都督带着缇卫被困在菜市口一夜了,先定菜市口而后方能定全城啊!”

  朱载壡心中一沉,骤然道:“周太保,直驱菜市口!”

  “众将听令,直驱菜市口!”

  朱载壡一袭蟒袍,周围不管是士人还是百姓都不敢造次,周尚文带着人马,紧紧的跟着朱载壡朝着菜市口方向疾驰而去。

  就在朱载壡赶往菜市口时。

  刑部的胥吏手持盖着刑部、大理寺官印的大令抵达了刑场。

  “有令~!陶氏一案,责令即刻绞杀宁玦,以安内外人心!”

  胥吏拿着刑部的大令直接出现在了菜市口。

  当刑部的人出现在菜市口时,一夜未眠的陶大临便好似疯魔了一般。

  “陆文孚,事已至此,伱还要抗命不成吗?!”

  守在囚车前的陆炳接过刑部的命令,仔细核验了文书上的内容,连那两枚大印都是真的。

  天子勾决不会直接出现在刑部的命令上,但按理说这等大案,应当附尽附。

  有瑕疵,但陆炳却偏偏挑不出毛病。

  “纯卿!宣府兵进城没有?!”

  朱希孝抬头向北望了一眼而后道:“大都督,宣府兵已然进城了,现在安定门戡乱。”

  “陆文孚,你交是不交?!”

  宣府兵方才被拦在城外,而现如今却又被放了进来,咄咄逼人的陶大临显然没有给陆炳时间思考这中间发生了什么。

  陆炳深吸了一口气,径自一摆手。

  “交人。”

  就在宁玦被带出囚车的那一刻,原本围在菜市口的百姓彻底按奈不住跟士人重新缠斗了起来。

  “街坊们,新法要废了!跟这帮狗官拼了!”

  宁玦表情复杂的看着面前的这些百姓。

  想说些什么,却又知道自己这会说什么也没有人能听进去了,所幸便闭上了嘴。

  而另一头的陶大临跟刑部的差役却是在四下搜寻着刑具。

  大明是没有绞刑架的,是两名胥吏在两侧用特制的刑具绞死人犯,而府衙行刑的胥吏也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

  “直接用绳子套上吊到高处便是了!”

  最终陶大临一锤定音,直接将绳索抛上了树。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朱载壡带着周尚文匆匆赶到,刚一见到眼前的这一幕,朱载壡便直接痛骂道:“何人教尔等行刑?!”

  陆炳一怔。

  “殿下,是刑部的令……”

  “胡说八道,这几日父皇一直在闭关,何时勾绝人犯了?”

  陆炳骤然转身,直接看向了陶大临。

  “姓陶的,那令是假的!”

  “放屁!那令你看过了,可有半点是假的?!”

  陆炳一时无言以对。

  陶大临则是先声夺人,直接将矛头对准了周尚文。

  “这苍髯老贼裹挟太子,诸君还不速速救驾?!”

  被陶大临一骂,骑在马上的周尚文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彻底抑制不住了。

  “放你*的屁!”

  只不过这一次,周尚文的骂声没有往日那般中气十足,只见周尚文身子一僵,而后径自便落下马去。

  七十五岁的高龄,先是奔袭宣府,而后又星夜入京,日夜不曾解甲的周尚文已然被榨干了最后一丝精力。

  “总镇!”

  马芳几乎是从马上滚了下来。

  也顾不得面前挡着的是谁,直接持刀砍倒了几人后,马芳跟那几个家兵从冲到了周尚文的面前,朱载壡也赶忙去查看周尚文的情况。

  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刺激着在场每一个人的神经。

  “不变法的朝廷,留之何用!这鸟日子,我一日也过不下去了。”

  “老天爷啊,你就睁开你那招子看看吧!”

  “……”

  对于在温饱线上苦苦挣扎的百姓来说,最残酷的莫过一丝希望转瞬即逝。

  听着这些百姓的疾呼声,陶大临却是忍不住狞笑了起来。

  “殿下!您都听见了吧!他们这不是民乱,他们就是要谋逆!待学生绞杀宁逆,这便护驾来了!”

  “够了!”看着跌落下马的周尚文,宁玦彻底按奈不住心中的怒火了。

  “你们是要变法还是要天下大乱?!你们振臂一呼,我大明朝立时便是天下大乱,没有三十年光景,天下再无太平可言,只会令亲者痛,仇者快啊!”

  “你们……”宁玦站在刑场之上,唾沫星子横飞。

  只不过面前却并没有宁玦想象中的鸦雀无声。

  早就没有人能听进任何话去了。

  只是一具具被情绪控制的行尸走肉而已。

  一场大乱立时便至。

  “*你们**的!”破防的宁玦爆了句粗口。

  直到宁玦被陶大临带人吊起来时,朱载壡才察觉到这边的情况。

  “宁师!”

  “殿下。”两个士人径自声泪俱下的抱住了朱载壡:“殿下,宁逆这是要断我大明社稷的根啊殿下!”

  朱载壡连蹬了几脚都没有甩开面前这几个士人。

  “陶大临,孤命你松手!你陶家满门的命都不要了吗?你也想跟你爹一样被挫骨扬灰吗?!”

  “马芳,杀!一个不留,杀过去把宁师给孤救下来!”

  “喏!”

  周尚文摔下马之后,马芳跟那些家兵便已然红了眼,就差一道命令而已,杀气腾腾的马芳带着几个家兵直接将挡在朱载壡面前的士人踢飞,就在马芳手中的雁翎刀行将落下时。

  阴沉的天空骤然之间落下来了一道闪电,直接劈断了宁玦脖子上的麻绳。

  原本被吊着半空中的宁玦直接从树上滚落了下来。

  继而是第二道。

  第三道。

  第四道。

  ……

  每一道雷都是奔吊着宁玦的那棵树去的。

  整整七道炸雷,震彻了京师每一个人的耳膜。

  春雷响而蛰虫惊,是为惊蛰。

  这七道雷也惊醒了原本被情绪控制的每一个人。

  躺在地上的宁玦木然的看着空中的这一幕。

  差不多得了哥们。

  这树都劈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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