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算计_首辅见我应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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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算计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章纪堂收到定国公府请帖的时候,也想到了这一点。

  他要搅动朝堂,搅散那些勾结在一起的朋党,那么这些人也只会盯着他不放。

  同样的,沈如是作为首辅夫人定在众人眼中。

  可她若是还不老实,令他都不得不怀疑她的用心,那么就别怪他不给她机会了。

  章纪堂下了决定,这次花宴算是给沈如是最后的机会,要么让他彻底放心,她留下,若是再让他疑心,她就只好离开了。

  但这种离开,恐怕不那么体面和自由。

  拿起帖子,章纪堂回了正院。

  正房静悄悄的,他没让丫鬟通传,隔着珠帘看了一眼,瞧见香炉旁坐着沈如是。

  她低着头,时不时添一小段香到香炉里,嘀嘀咕咕不知在说什么。

  “咳。”章纪堂清了嗓子。

  沈如是正努力思考怎么平衡演戏与“勾引”,乍然被他一咳,回过了神来。

  沈如是连忙放下手中香盒,“夫君回来了。”

  这一句道得自然,章纪堂暗道自己是做不到如此的,也不知她是戏演的自然,还是心里委实藏了故意与他亲近的心思。

  他没说什么,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走到窗前将窗户打开了去。

  沈如是见他开窗,明白过来,原来是有话要说。

  她连忙叫了丹竹守了院子,四处通透无人,静待章纪堂吩咐。

  章纪堂见她一点就通,心下也觉得她着实聪明伶俐,但他也已经有了决断,便不再过多思虑。

  他将帖子拿了出来,径直道,“这是你第一次去这等花宴,规矩什么的倒不重要,要紧的是,他们必然会借机探一探你我关系。你我的关系不可让他们看出来,自然还得是......”

  他说道这里微微一顿,看向了沈如是,“自然要鹣鲽情深才好。”

  沈如是在他这话和眼神里,莫名感到一股审视。

  她真无辜,她真没想勾引他啊!

  沈如是行的正,坐得端,又把脊背挺了挺,“您说的我记住了。”

  但是只让她来同他作亲密态,难免会让他以为她欲行不轨。

  沈如是心下一转,道,“我有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且说来。”

  沈如是道,“若是只我同您亲密,旁人未免以为您被我惑住了,这夫妻情深的戏码,总要是相互的才好。大人不妨也主动一二?”

  话音落地,章纪堂看了她一眼。

  沈如是还以为他不高兴了,赶忙要解释一句。

  他却突然道。

  “如何才叫主动?”

  沈如是心下松了口气,原来他不懂啊。

  其实她早该想到,这些日多半都是她在主动,他能附和两句就不错了。

  沈如是展颜一笑。

  “您不用担心,届时我会提醒您的。”

  章纪堂没有反对,点了头。

  她要如何就如何,他正好需要看清她的意图。

  章纪堂又说起了忠勤伯等人相互联合的意图。

  后宅的交结也是前面男人们政治联合的手段,他对沈如是道,“......你留意一下,若能从各家夫人中瞧出一二,那便好了。”

  但这些夫人,多半都是人精,沈如是觉得,自己用那西洋来的放大镜,也瞧不出端倪。

  她沉吟道,“若能让她们内里闹起来就好了。”

  章纪堂一笑,摇了头,“那恐怕有些难。”

  沈如是也晓得难,因而没再多说下去。

  又过了几日,京城进了六月,天气热了起来。

  榴花飞舞,沈如是穿了一条绣了榴花的杏色纱裙,同首辅大人一道出了门。

  马车悠悠晃晃,章纪堂半闭着眼睛休歇。

  沈如是没他这么悠闲,反复思量着着过会到了定国公府,要怎样表现自己与他的亲密才能自然而恰到好处,可能还要随机应变

  瞧,这就是打工人同金主的区别。

  沈如是眼看着要到了,才小声提醒他。

  “定国公府到了。”

  男人这才睁开了眼睛。

  马车一晃,停了下来,男人起身就要下车,沈如是赶忙叫住了他。

  “您等等。”

  他转过头来瞧她,沈如是赶忙道,“您先下了车,切莫急着向前去,若能回头扶我一下再好不过了。”

  章纪堂懂她的意思。

  他下了车去,站定一顿,眼角便扫见一只素手撩开了门帘。

  门帘撩开,轻纱飘出,一人面如桃花,唇若樱,半低着头看了过来。

  这场景,定国公府门前的人早就齐齐定住了,一个个目光如同高亮的火烛。

  饶是章纪堂在方才刚刚瞧过,也止不住定了定目光。

  尤其手下按照她的意思扶住她的时候,那肌肤接触的一瞬,她的温热如温泉般流淌过来,更令人晃神。

  这种不受控的感觉,章纪堂不怎么喜欢。

  难道她又手段频出,令自己在她身上出神?

  他眉头微皱,正要说什么,沈如是低声在他耳边,先开了口。

  “您不必当真扶我的手,只要将手托在我袖口即可。这样不必接触,旁人也瞧不出来,以为您在扶我。”

  说完,她含笑收回了手去。

  章纪堂本已经皱了眉,以为沈如是手段频出,令自己在她身上出神。

  没想到,竟会错了意。

  细细回想,她确实没说要扶她的手。

  章纪堂尴尬了一瞬,好在没人知道。

  定国公世子正在门口迎客,刚从沈如是身上把心神收回来,连忙上前来迎,章纪堂与他寒暄在了一处。

  而沈如是则跟着管事嬷嬷往后面去了。

  一众人的目光也跟着她行走起来。

  章纪堂眼角看到杏色纱裙的人,施施然进了门去了后院,月亮门掩住了人影,他才松了口气。

  沈如是人还没到花园,方才门前下车那一幕,就已经传到一众夫人的耳朵中。

  夫人们各有眼线,沈如是第一次来,又身份特殊,当下众人不免议论了起来。

  这一次花宴,东家的定国公夫人徐氏当然在,便是连秦太后的娘家母亲王氏也来了。

  王氏一听沈如是下个车,首辅大人还鞍前马后的,她就瞥了瞥嘴。

  但她怎么说也是秦太后之母,不能没有规矩,只好忍着不参与讨论。

  不过,她亲妹、嫁到马指挥使家的小王氏,也就没这么多顾及了,直接评论了一句,“不亏是花楼的做派,一点点正经样子都没有。”

  她开了口,下面议论的声音更大了,有一位忠勤伯夫人,老家正是河南的,产业遍布,最近正因为首辅加税的新政,弄得焦头烂额。

  她家伯爷暗暗联络了不少人,窦太后娘家人有,秦太后娘家人也有,现在是他们家挨刀子,指不定以后大家都要挨刀子,何不联合在一起,对付那章纪堂?

  她之前也得了定国公夫人徐氏的暗示,当下笑了一声,亲亲密密地拉了小王氏。

  “别放在心上就是了。”

  定国公夫人徐氏也道正是,“她又年轻,还是新妇,又是首辅的夫人,咱们是爱也好,敬也罢,还是不要让她不舒服了。”

  这话是劝告,但是听在众人耳朵里,滋味却有些上火。

  小王氏哼了一声,“要我们敬她,也不想想她那身份配不配。还有,她怎么好意思来呢?不觉丢人?”

  秦太后的母亲王氏拉了拉她,低声告诫她“行了”,小王氏还说,“到时候就在她面前提起那天风楼,且看她害不害臊,还能不能坐得住!”

  她这么一说,立时就有几人道好。

  大家谁不想看沈如是的笑话呢?

  谁让她红遍大江南北,又成了首辅的心尖尖?!

  定国公夫人一概不予评论,静隔岸观火,正这时,外面有了丫鬟的回禀。

  “沈氏夫人来了。”

  话音一落,沈如是翩翩走了进来。

  但她一进来,花厅就隐隐有了吸气声,众夫人的目光全都落在她脸上。

  在这一瞬,无不是惊艳。

  但下一息,众夫人的不善又翻上了眼皮,一个个仿佛要以目光将她逼退一般。

  徐氏站起了身来,没立刻走上前迎接,顿了一下。

  她也不想立刻给这沈如是解围,好歹晾一晾她。

  沈如是什么身份,自己也一清二楚,被这一晾说不定要自惭形秽。

  若能就此压住了她,可就再好不过了。

  谁曾想,她不去迎沈如是,沈如是反倒自顾自地走上了前来。

  她礼数周道,微微笑道:

  “第一次见各位夫人,也不知送些什么好。我带了一匣子点心,是我那开封天风楼的名点,让各位见笑了。”

  话音落地,众夫人口中像被塞了一个鸡蛋一样,瞠目结舌。

  尤其那小王氏,本想提及天风楼,羞辱一番沈如是,毕竟没有几个花楼出身的,还愿意提及自己曾经的地方。

  可沈如是却落落大方地自己说起来了。

  众人噎得难受,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很快开了宴,宴后可随意走动着赏花饮茶。

  沈如是既不去逢迎,也不左顾右盼,独坐了一旁静静地赏花。

  定国公夫人徐氏想探她的话,暗示忠勤伯夫人一起。

  可惜沈如是更是半句口风都不露,两人说了半天什么都没探出来。

  徐氏很是失望,但她位高年长,缠着沈如是也不像话,便示意了忠勤伯夫人。

  忠勤伯夫人年轻,本也得了自己丈夫的意思,当下见沈如是滴水不漏,暗暗盘算了起来。

  另一边,秦太后的母亲王氏见妹妹小王氏,眼睛不住往沈如是身上看,便偷偷叫了她。

  “那沈如是同你有什么仇?可别没事找事。这是窦太后的娘家,你要是把自己弄得难看了,难堪的可是咱们家太后娘娘。”

  小王氏最不喜欢姐姐一副怕东怕西的样子。

  而且那沈如是她更是早就看不管了。

  从前她想把女儿嫁给姐姐的幺子、也就是秦太后的弟弟秦凡思,可这秦凡思不知怎么去了一回开封,就被沈如是迷住了。她来同姐姐说这门亲事,那小子竟说不娶妻,要娶就娶沈如是!

  秦家可吓坏了,不敢丢这个人,又拿他没办法,只能先不提婚事。

  而小王氏的女儿年纪大了不能等,只好嫁了旁人。

  小王氏没能和姐家亲上加亲,没少隔着千里骂过沈如是。

  这下正主来了,又是这般趾高气昂,不挫一挫她锐气,小王氏能出了气?!

  但她不会王氏细说,只道“脏不了自己的手”,径自往旁处去了。

  忠勤伯夫人对小王氏的事情略知一二,没一会就和小王氏聊到了一处。

  “姐姐又何必生气?生旁人的气,坏自己的身子,真真得不偿失。”忠勤伯夫人劝小王氏。

  小王氏知道她素来是个解语花,忠勤伯两口子最最长袖善舞,最近忠勤伯暗中联手各家对付章纪堂,也联到了她家中去。

  她给忠勤伯夫人面子,“我也不想生气,可就那么瞧着她得意,还同咱们这些人平起平坐,我这心里就不痛快。”

  她目光往廊下赏花的沈如是身上一扫,恨恨道,“你说她怎么就这么会哄男人?!”

  忠勤伯夫人顺着这话道,“也是这些男人不中用,看不破她的心思。别说男人看不破,咱们女人不也没从她口中听出个丁卯吗?”

  这话小王氏明白。

  秦太后这边也想弄清沈如是同章纪堂的关系。

  她哼了一声,“人家精明着呢?岂能说?若是让她遇上些事就好了,咱们不用她说也能瞧出来。”

  她不过是随口一说,忠勤伯夫人忽然拍了她一下。

  “哎呀,你可真聪明,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想到什么?”

  忠勤伯夫人使了个眼神,“当然是给那位花魁找点事了!”

  沈如是静坐廊下,没有走动着赏花,就已经感受到了不住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其中有两双目光极其火热,好似要将她烧穿一样。

  她只当没察觉,微微笑了笑,叫了丹竹低声说了几句话。

  丹竹得了话走了,只剩下她一人。

  她刚一落单,就有个小丫鬟走上了前来。

  “夫人,有一位夫人寻您往桥边的石榴林里说话。”

  “是哪位夫人?”

  “奴婢......奴婢也认不清,总归是位夫人的。”

  小丫鬟年纪不大,自己也说不清楚,“要不奴婢再去问?”

  沈如是怜悯地看了她一眼,让她指了指路,便道,“你去吧,莫说给我带过路便是。”

  小丫鬟行礼,不明所以地走了,沈如是起了身,往那石榴林里走去

  东边,章纪堂处也没得闲,总有些贵勋皇亲们前来同他搭话试探。

  章纪堂一概打了马虎过去,寻了个借口去了另一边的高台。

  这里清静了些许,远处有鸟儿叽叽喳喳叫着飞过去,附近的花丛里,有几个年纪小的姑娘偷偷地看过来。

  章纪堂素来不缺人看,可他莫名想到了沈如是。

  只怕想要看她的人,更是如过江之鲫吧?

  他这么想着,目光往西边看了过去。

  男宾在东,女宾在西,相互之间是瞧不清的,只有临界处的石桥、花圃和一片假山下的石榴林瞧得见。

  章纪堂这么一扫,目光真就定住了。

  只见那杏色纱裙绣了石榴红的女子,被满树的石榴花簇拥着,如同石榴仙子一般,走到了石榴林中。

  天气热得厉害,她没有不会站在日头下面,而是避到了假山下的凉荫里。

  章纪堂微微皱眉,不明白她这是做什么来了。

  就在这时,沈如是身后的假山上隐隐冒出一个身影来。

  那人猫着腰,手里提着一只花瓶,鬼鬼祟祟地向下一看,似乎是瞧见了沈如是,连忙向后一缩。

  他暗觉不妙,想使人去提醒沈如是已经来不及了,只见那假山上的人忽然将花瓶举起,一翻之间,一花瓶的水倾泻而出,兜头向沈如是浇了过去。

  章纪堂睁大了眼睛。

  而沈如是脚下微动分毫,那一瓶水毫无意外地浇了她个彻底。

  那水浇到她身上的瞬间,章纪堂隔着松石和高台,都仿佛听到了哗啦啦兜头浇下的水声。

  他脸色陡然一沉,起身向沈如是而去。

  忠勤伯夫人和小王氏躲在假山后面,见状差点笑出了声。

  小王氏寻人唤沈如是前来那石榴林,忠勤伯夫人的人暗藏假山附近,沈如是一到,便给了她整整一瓶的凉水。

  两人配合的简直天衣无缝,看对方的眼神都亲切起来,一种相见恨晚的姐妹情油然而生。

  小王氏笑嘻嘻,“这下可好了,这么多人围上去,她又穿了纱,被水打湿,薄薄地贴了身上,可真是媚态现尽。不知道首辅大人是心疼她呢?还是嫌她丢人呢?”

  “那咱们可得瞧清楚!”

  小王氏笑着,想到了什么,压低了声音,“咱们的人没有留下把柄吧?”

  忠勤伯夫人让她放心,“别担心,等着看好戏就成!”

  两人说笑着,挽了手往前看好戏去了。

  章纪堂大步急奔而至的时候,沈如是身边渐渐聚上了人。

  可竟没有一个人上前将她裹住。

  她就那么站着,发梢上的水滴滴答答,又同薄衫上的水一道,落在她脚边,洇湿了地面。

  有人对她小声指点,但没有人上前解围。

  她孤零零的,满脸都是茫然。

  章纪堂看到那样子,心下便禁不住一突。

  她遭了这般罪,全是因为自己。

  他快步向前,她似乎也感应到了一般,抬头向他看了过来。

  只一瞬,眸中陡然凝聚了光亮。

  “夫君!”

  这一声,叫得章纪堂耳边一烫,心下快跳。

  正这时,丹竹跑着抱了披风而来,章纪堂一手抄起披风,两步上前,一下将沈如是裹在了怀中。

  披风将她裹了个结实,她抬起头来,看住了他,眸中水光波动。

  “多谢夫君。”

  “你我之间,说什么谢?”

  章纪堂下意识就说了这话。

  沈如是甜甜地笑了。

  她的笑清清甜甜,没有任何受了委屈的感觉,章纪堂却不知怎么,莫名心酸了一下。

  幸而这披风来的及时,待到众人闻讯而来的时候,已经看不到沈如是的狼狈之态了。

  不过此时不是处理事情的时候,定国公府的人连忙引着章纪堂和沈如是,去了一旁的空院子换衣裳。

  章纪堂将沈如是送进房中见她褪下披风后,身上的衣衫全都湿透了,仍有水声滴答作响,他直觉自己的心也往下沉了沉。

  他不由地就问了一句,“冷不冷?有没有不舒服?要不要请大夫来?”

  话音出口,他才听出自己口气软得不像话,他仿佛从没在自己口中听过这般和软的口气,好似怕惊着她一样。

  她道,“没什么,天气热不怕着凉,您别担心。眼下让丹竹她们替我换衣便是。”

  沈如是说得都是实话,可章纪堂莫名更是一阵心酸。

  这滋味与他也是陌生极了,便是他推到了屏风后面,那滋味也未曾退去。

  可就在章纪堂沉着脸坐下的时候,目光忽然落到了挂在墙边架子上的那件湿漉漉的披风上。

  他突然问了个问题。

  “这披风,丹竹从哪拿来的?”

  丹竹答:“回姑爷,是夫人令奴婢带来的。”

  丹竹答完,章纪堂愣住了。

  沈如是,怎么知道有今日这一场,六月的天自备了披风呢?

  而且,他赶到的时候,丹竹刚刚好地把披风也拿了过来。

  他就那么顺其自然地用披风裹了她在怀中。

  难道这一切,都是她提前设计好的?

  章纪堂方才因她生出的心酸滋味,陡然变了一变。

  屏风里侧,丹竹他们手脚利落极了,替她换好了衣裳,不多时头发也拧干了重新绾了起来。

  她从屏风后面走出来,宛若从屏风的画中走下来的画中美人一般。

  而发梢上的湿漉,更令她平添灵气。

  章纪堂却大手一挥,将丹竹几个赶了出去。

  门关上,室内只剩下他们两人。

  他回想起了这些天以来,自己因她而出现的诸多不受控制的情绪。

  他明白了,也几乎确定了。

  他看住了沈如是,“披风是你让人带上的?今天这些事情,你也都算在内了?”

  沈如是怔了一怔,在他严肃的目光下点了点头,“算是吧。”

  章纪堂点头,又问了一句。

  “所以便是连我,你也都算好了?”

  她看了过来,也没否认。

  “是。”

  章纪堂险些笑出了声。

  好好好!

  她倒是敢作敢当,承认了她早已将他事事算在内!

  既然如此,也就不要怪他不留情面了。

  他可是早早就提醒过她的,不要生痴心妄念!

  章纪堂心下一沉,正要说出他的决定,突然见沈如是抬起头看了过来。

  “您这次配合的真好,那些人也给我机会,您放心,她们马上就要内里先反目了,您只要坐着看戏就成。”

  她说得认真极了,眉眼含笑的。

  章纪堂仿佛在她身上看到了神机军师的影子。

  可是他着实愣了愣,方才准备好的话,在舌尖绕了一圈,生生咽了下去了。

  什么意思?她竟不是在算计他,勾引他?

  那他总禁不住因为他心下一跳,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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