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陌生人的第10737天
关一禾刚转头就收回了笑容，她将烟懒散地夹在手指之中，往饭店的露台踱步。
推开厚重的玻璃门，闪着暗光的城市夜景扑面而来。早秋的海都夜晚有些微凉，她点燃香烟，对着夜幕发了一会呆。
关一禾的手机一晚上都很安静。
因为她的男朋友李修泽在得知她要和圈内“朋友们”一块儿吃饭时表现出了强烈的不满。或者是他积压已久的怨气在今天终于爆发。
她想到他在电话里沉默许久后开口，语气里夹杂着不安和怒火。平时总任她调排的人，难得地咄咄逼人。
“又跟朋友一块儿？”
“那我呢？”
“你怎么不跟朋友们谈恋爱啊？陪他们的时间比陪我还多吧？”
她很无奈，试图解释些什么，“我都在你家住一周了…”
“然后一周里有三天都要出去跟你的这个朋友、那个朋友聚会！”
才三天？难怪每次出门我都像出狱。当时的关一禾分神想到。
随后她的思绪被李修泽的喋喋不休打断，她在他的抱怨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走着神，毫不克制地显示出她对吵架话题的不关注让李修泽彻底暴走，直接挂了电话玩起了消失。
她在吃饭的时候发了几条微信过去，对方没回她也就作罢。
关一禾内心全是无奈和不耐，但和弟弟谈恋爱就是如此——黏人、不成熟，关一禾在决定跟李修泽确定关系前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只是没想到李修泽比她想象的还要纯情——甚至有些保守。
她一开始以为两个人的家境差不多，又是在玩乐场合上认识的，就算是姐弟恋也不过相差几岁，还都是年轻人，三观不会差的太远。
可不知道是李修泽谈的恋爱太少，还是真的对关一禾太上头，两个人的热恋期没有同步结束，导致双方对恋爱空间这件事一直发生争执。
关一禾就算再怎么哄男人，也从不遮掩自己将朋友和男朋友放在同等位置上的态度。
除了空间以外，其余七七八八的小事也不断消耗关一禾对李修泽的感情。
李修泽家中独子，被家人保护得很好，顺风顺水的人生让他有些天真，甚至固执己见。但关一禾从未想过要跟他结婚，只是谈谈恋爱的话，很多事情她都可以不在意。
但李修泽太过于介意她的过去，甚至有些走火入魔，又因为她爱跟朋友待在一块儿而逐渐将猜疑蔓延到她的朋友们身上，频率之高让一向轻松对待男友发难这件事的她开始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只是因为这些事就说分手吧，有些没必要。不闹腾的弟弟还是很贴心的。
而且她还没遇到更合适的。
——那就忍着呗，还能怎么办？
关一禾踩灭烟头，叹了口气，给男友拨去了视频电话。
对面秒接，只是视频界面漆黑一团，看不见人脸。
关一禾忍不住轻笑，“老公，你脸呢。”
“让我看看我老公的帅脸呀。”她装模作样地看一眼空空如也的手腕，“这都，一二三四不知道几个小时没看到你了。”
听到她撒娇，李修泽才嘟嘟囔囔地露脸，眼睛还是不肯看屏幕。他嘴巴紧抿，在关一禾含笑的注视下，半天才吐出一句话，“不知道几个小时，六个多小时了。”
末了还哼一声。
关一禾一向不喜欢男友阴阳怪气，但她总是会适当哄哄。
李修泽估计是在冷战那会儿就煎熬得不行了，这会关一禾三言两语就让他眉开眼笑。
看到男友终于正常说话了，关一禾在心里舒一口气，刚准备挂电话回到饭桌上，李修泽忽然开口道：“今天有哪些人吃饭？”
“就之前跟你说的那些呀。”
“……”
男友的沉默让她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对面再次开口，“你现在去包厢里拍一圈。”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拍一圈？什么意思？怎么拍？”
“就是现在咱俩视频别挂，你就拿着手机对着你朋友扫一圈。”
她忍了忍，将难听的话憋了回去，好声好气道：“老公，这个没必要。”
“怎么没必要？我兄弟的老婆都这么查岗啊。”
“可是我从来不这么查你。”
“那你意思就是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是吧。”
又开始了。关一禾心想。
她的脸色开始发冷，“为什么这么说。”
“你不查，我就不能查。你不干什么，就意味着我也不能干什么。”
这个话题关一禾已经跟李修泽解释了无数遍，可对方似乎永远理解不了。此刻她再没有了继续说下去的欲望，她淡淡道：“我不拍。”
“不拍就分手。”
“好的。”
“你…”
关一禾二话不说点了挂断键，屏幕上保留了一秒男友不可置信的表情。
她盯着手机，直到界面回到对话框又黑屏。随后再次叹了口气。
她知道这个恋爱快到头了。
就是目前还不知道会用什么样的方式结束。
走回包厢的路上，她脑子里忽然闪过她和李修泽快谈恋爱时对方说的话。
那时她和他已经睡了，两个人黏黏糊糊，跟谈恋爱没什么区别。但她对确定关系这件事看得很开，对方不提她也不问，只是有些好奇二人刚认识没多久，明明对她表现得很来电的李修泽为什么忽然冷了她一段时间。
虽然这个“冷”不让她生气，只是让她更来兴趣罢了。
李修泽告诉她，“因为觉得你太捉摸不透了，我怕受伤。”
听到这话的关一禾差点笑出来。当时的她还因为李修泽的外表先入为主地认为他是个玩咖，以为对方只是在试图营造出低位假象，从而让她放松警惕好陷进去。
这招她老用，屡试不爽。
后来她才反应过来，李修泽没有在耍花招，他在说实话。
没想到这个年代了，世界上居然还真的有帅气的纯情小狗。
可是关一禾不喜欢纯情小狗。
为什么？
因为甜品吃多了会腻。
推开包厢门的一瞬间，关一禾的当下世界里已经没有了恋爱烦恼这件事。她坐回原位，身旁人问她：“跟男朋友这么黏糊？”
她笑得随意，“黏糊吗？”
“半个多小时了都。”
“更长的那个打完，不是还有长的那个么。”
她声音不大不小，大家闻言笑得东倒西歪。
一阵插科打诨结束，有人提起某女星最近的红毯事故。
“太惨了，”说话的人嘴上这么说着，脸上却是若有似无的笑意，“一口气把平台、高奢、珠宝、代言品牌全得罪。”
“然后就在热搜挂了一晚上，”有人哼笑，“也不算吃亏咯。”
有人疑惑，“她的团队怎么想的？直播带货跟活动放在同一个时间段。”
问话的人一开口，立刻就有旁人互相对视，眼里透出一丝不屑。关一禾余光瞟了一眼抛出问题的人，看他面容稚嫩，一开始的自我介绍她也没放心上，想来不是什么重要角色，估计是刚入行的新人。
桌上一时冷场，她面色平静却也不开口，只是悠闲地抿了一口酒。
或许还是有人比较热情，又或者是大家都享受完了“比旁人更懂这个圈子一点”的时刻，饭桌上最终还是响起了解释的声音，“因为直播带货都是录播的。”
一开始问话的男孩闻言顾不上尴尬，惊讶地张大了嘴。
一众人都摆着老练的样子交谈起来。
“对，现在带货多赚啊，万一说错了话，损失随随便便就可以上七位数。”
“所以都会对着稿子，提前录好。到了直播当天再放出来。”
“但是这事儿不能告诉广大群众啊，哈哈哈。”有人笑，“所以她团队只能闭嘴吃哑巴亏咯。”
“哈哈哈哈。”
就着女明星的事，大家聊了点正事。但在休息时间上还要动脑实在是让人疲倦，所以话题一来二去总是会拐到八卦上。
“哎，她是不是跟陈慕江谈过啊。”
“好像是？两个人刚出道的时候，但没对外承认。”
“现在不是一个咖位了吧。”
“陈慕江努努力拿个奖，估计就是铁一线了。他演技有的。”
听到这，关一禾插嘴，“他今年很火的呀，还不算一线？”
某公关朋友接道：“陈慕江么其实一直火的，毕竟他的脸现在在圈里算数一数二的。但是商业价值么差点意思，粉丝比较佛，购买力一般，一月份那个手表代言，销量不太好看哦。”
“刘之的粉丝就太猛了，十几万的首饰秒抢空。”
“下海明星嘛，而且他团队太厉害了哦，难搞死了，一个稿子跟我们对上千遍，就像在塑造一个假人。”
关一禾在心里想了想刘之的长相，跟陈慕江做了一个对比，觉得两人的长相明明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她不理解却依旧笑着说道：“他们不是同一个类型的，粉丝群体不一样吧。”
公关朋友忽然想起了什么，哈哈大笑，“关姐不是还想追陈慕江嘛？”
关一禾丝毫不脸红，但没有正面回应，“前段时间倒是把他的剧追着看完了。”
她托着腮，语气平平淡淡，“确实帅的。我很久没有追着看国产剧了。”
一说到陈慕江刚收官的爆剧，桌上的气氛立刻又活跃了起来。
“网播率太狠了，会上星的吧？”
“我老板后悔死了，没想到火成这样，招商的时候价格可实惠了，后来想插进去，给九个数字都要找关系。”
“剧还没播完陈慕江就官宣了蓝血的品牌大使，看年底拿不拿奖吧，拿了他应该就站稳一线了。”
“不拿也是流量新一线了，今年他工作室狠赚一笔没问题的。”
“话说他跟黎芯的cp也太火了，要不是我知道他最近在跟谁搞不清楚，我还真以为他俩假戏真做了…”
听到八卦，关一禾有点来兴致，头刚偏过去就被亮起来的手机屏幕转移了注意力。
屏幕上显示“小猴几”来电。
她微翻了个白眼，再次走出了包厢。
接通电话，关炜烨的大嗓门立刻轰炸了她的大脑，“姑姑姑姑姑，我滴爱姑，快来救我，我在鮨Shin。”
“……”关一禾深吸一口气，强忍着不耐，“你在干什么。”
“他们逼我喝酒！”
背景里传来一阵哄闹声。
关一禾嗤笑出声，“你以为你还是普通高中生？爱喝不喝，管好你自己。”
她顿了顿，又道，“你把公放打开。”
“哦。”
她嘴角上扬，语气轻柔，“关家人喝酒不养鱼。”
对面听得一清二楚，她话音刚落，听筒里就满是起哄尖叫声。
关一禾不再理会电话那头究竟在做什么，挂断电话后走进包厢拿起包准备走人。
桌上大部分人都已经喝的有些迷糊，只有她身旁的人注意到她的离开。
她随意摆摆手，“去接小猴子。”
“嗯，注意安全。”那人顿了顿，“小卡，小卡！”
“好的呢。”
不发微信，上的士我就忘了。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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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还是有人比较热情，又或者是大家都享受完了“比旁人更懂这个圈子一点”的时刻，饭桌上最终还是响起了解释的声音，“因为直播带货都是录播的。”
一开始问话的男孩闻言顾不上尴尬，惊讶地张大了嘴。
一众人都摆着老练的样子交谈起来。
“对，现在带货多赚啊，万一说错了话，损失随随便便就可以上七位数。”
“所以都会对着稿子，提前录好。到了直播当天再放出来。”
“但是这事儿不能告诉广大群众啊，哈哈哈。”有人笑，“所以她团队只能闭嘴吃哑巴亏咯。”
“哈哈哈哈。”
就着女明星的事，大家聊了点正事。但在休息时间上还要动脑实在是让人疲倦，所以话题一来二去总是会拐到八卦上。
“哎，她是不是跟陈慕江谈过啊。”
“好像是？两个人刚出道的时候，但没对外承认。”
“现在不是一个咖位了吧。”
“陈慕江努努力拿个奖，估计就是铁一线了。他演技有的。”
听到这，关一禾插嘴，“他今年很火的呀，还不算一线？”
某公关朋友接道：“陈慕江么其实一直火的，毕竟他的脸现在在圈里算数一数二的。但是商业价值么差点意思，粉丝比较佛，购买力一般，一月份那个手表代言，销量不太好看哦。”
“刘之的粉丝就太猛了，十几万的首饰秒抢空。”
“下海明星嘛，而且他团队太厉害了哦，难搞死了，一个稿子跟我们对上千遍，就像在塑造一个假人。”
关一禾在心里想了想刘之的长相，跟陈慕江做了一个对比，觉得两人的长相明明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她不理解却依旧笑着说道：“他们不是同一个类型的，粉丝群体不一样吧。”
公关朋友忽然想起了什么，哈哈大笑，“关姐不是还想追陈慕江嘛？”
关一禾丝毫不脸红，但没有正面回应，“前段时间倒是把他的剧追着看完了。”
她托着腮，语气平平淡淡，“确实帅的。我很久没有追着看国产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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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老板后悔死了，没想到火成这样，招商的时候价格可实惠了，后来想插进去，给九个数字都要找关系。”
“剧还没播完陈慕江就官宣了蓝血的品牌大使，看年底拿不拿奖吧，拿了他应该就站稳一线了。”
“不拿也是流量新一线了，今年他工作室狠赚一笔没问题的。”
“话说他跟黎芯的cp也太火了，要不是我知道他最近在跟谁搞不清楚，我还真以为他俩假戏真做了…”
听到八卦，关一禾有点来兴致，头刚偏过去就被亮起来的手机屏幕转移了注意力。
屏幕上显示“小猴几”来电。
她微翻了个白眼，再次走出了包厢。
接通电话，关炜烨的大嗓门立刻轰炸了她的大脑，“姑姑姑姑姑，我滴爱姑，快来救我，我在鮨Shin。”
“……”关一禾深吸一口气，强忍着不耐，“你在干什么。”
“他们逼我喝酒！”
背景里传来一阵哄闹声。
关一禾嗤笑出声，“你以为你还是普通高中生？爱喝不喝，管好你自己。”
她顿了顿，又道，“你把公放打开。”
“哦。”
她嘴角上扬，语气轻柔，“关家人喝酒不养鱼。”
对面听得一清二楚，她话音刚落，听筒里就满是起哄尖叫声。
关一禾不再理会电话那头究竟在做什么，挂断电话后走进包厢拿起包准备走人。
桌上大部分人都已经喝的有些迷糊，只有她身旁的人注意到她的离开。
她随意摆摆手，“去接小猴子。”
“嗯，注意安全。”那人顿了顿，“小卡，小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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