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五章 夫妻合葬_猎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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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五章 夫妻合葬

  醒转之时,李念兰发现自己五花大绑身处某片不知名的营地里。

  他是被露天关押的,残破的衣物上还沾有昨夜的雨露,待遇实不如丧家犬。

  营地规模不大,帐蓬是新搭好的,军人们着装并不统一,有北越军制服,也有法国殖民军制服,甚至……他相信自己假若没有看错,那无疑是当年败亡于大陆的旧**制服。

  难道自己已然升入天堂,眼前这些不过是殒命战场的亡灵?

  不,加诸全身的绑绳是真实存在的,还有腕骨断裂的右手,以及无从动弹的小腿断骨。

  “终于体会到,什么才叫作绝望,是吧。”视线里出现一个女人,紧身迷彩,曲线玲珑,烫着妖娆卷发,左右腰间各悬一柄M1911手枪。

  长久的分别,让北条绫在他记忆中的形象有些许模湖,按时间推算,她也该有四十八岁的年纪了。

  她的形象和过去大为不同,外观近乎欧美化了,尤其是那头金色卷发。

  要不是声音和气质还保留着过去的影子,仅从外观上是很难一眼认出她来的。

  千回百转,他还是落到她手中。

  “你……还没死呢。”他无力地朝她翘起嘴角。

  “当然,我会好好活下去,作为这个新生国家的女主人。”她手指了指营地中飘扬的旗帜。

  那是一面纯白底色的旗子,象征旧民国的十二角“青天伯日”被涂成血红,伯日中间却是一羽展翅欲飞的云雀。

  他不屑地笑了笑:“什么鬼玩意儿。还以为……是替老美卖命呢,确实是高看你了。”

  北条绫一脸愠怒,将手按在手枪握把上,她中指上套着硕大的钻戒,价值连城。

  “为了伟大的同盟利益,只好将亲手取你性命的权利让给马先生了……真是遗憾呐。不过,能死在亲生儿子眼皮底下,你也不枉此生了。”北条绫将摸枪的手收回,接着又抚了抚闪耀夺目的钻石戒面。

  “这么说来,昨晚与我交手的小伙子,果然是倬云……”想到亲生儿子,他的心脏堕进阴风怒号的冰窖深处,当年逃出战俘营时,将“地狱之针”遗落在詹妮特的急救室里,这支利刃必定是被作为信物带回了她在美国的家中。

  张知行夫妇不可能将倬云的抚养权拱手送给北条绫,但不可能让生父的信物成为儿子杀人作恶的工具。

  北条绫用冷酷的点头来打消他的疑问,接着又咬牙怒道:“瞧瞧你都干了什么!要不是那颗哑弹,儿子就死在你手里了!”

  这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这世界不再真实。

  倬云不是该在美国无忧无虑生活的吗,怎么可能出现在混乱的东南亚战场上,重新将毒蛇般的生母认作至亲。

  “你都做了些什么……”李念兰有一万个问题想问。

  “做了一个母亲该做的。倬云,他已经改姓阮,有了称职的继父。在不远的将来,他会是新生的南华共和国的终身总统。你,不过是给了他生命,而我和阮先生,给了倬云无穷大的未来。”说这番话时,北条绫激动地浑身颤抖,灵魂的一半彷佛浸沐在天堂的圣水池里。

  “看来,管文廉仍然逃不脱棋子的命运……所谓的同盟,不过是相互利用的野心家集团罢了。政局险恶,你的所作所为,是让倬云走上一条不归路。”从北条绫话里行间,他大致猜出这伙人的计划。

  阮先生的身份他还不清楚,但一定是富可敌国的巨贾。

  他们出钱出枪,管文廉则拉上他的人马投效。

  至于她说的那位马先生,他脑际生出不详的预感,十多年前在腰际留下的刀伤疤痕犹在。

  那伙不明身份的武装者,带烧伤疤痕的光头墨镜客……当年在木堡中自称“潜龙在渊”的**军官张苏泉……世界虽大,人生的舞台却如此狭窄,把形形色色的人物安排在同一场大戏。

  八年前马雷那小子坠入独楼寨的火场,居然又捡回了性命。这么多年了,他向自己报复寻仇的决心丝毫没有消减。

  “张知行一家呢?”他最后问道。

  “死了。很快,你俩就能在地下相见了。”北条绫报复式的笑道,在一众保镖护卫下转身离去。

  当晚,听候命运发落的李念兰难以入眠,反复咀嚼日间听到的信息。

  两个原本水火不容的名字撞在了一起,马雷……北条绫……他百思不解,为什么这两个人能登上同一条贼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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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条绫的外貌和气质与当年发生了明显的改变,说不定,她不仅乔装改扮,还隐姓埋名。

  半梦半醒一夜,李念兰迎来人生仅存不多的早晨。

  十多列满载军人的重型卡车驶进营地,紧接着,天空中响起直升机桨叶搅动空气的巨响。

  一部美制“休尹”稳稳落在营地中间,机舱中跳下意气风发的管文廉。

  他原属北越的少将将星不见了,领章换成了白底八角红星的怪异军衔,所有人都称其为“元帅”。

  看来,这个所谓的“南华共和国”寸土未建,官职已然提前分封好了。

  北条绫手推一部轮椅,其间斜坐着一名枯瘦白发的老者。

  那老人头戴铜盆帽,病怏怏手足无力,似乎已时日无多,大概就是阮先生了。

  北条绫身侧则是玉幡竿似的英俊青年,白面剑眉,朗朗星目,身姿挺拔,举止优雅,三国演义里赵子龙般的英物。

  那晚的迷彩把面目遮掩,今天方才看清儿子的模样。

  倬云完全继承了母亲的基因,作为一台杀戮机器,他脸上看不出凶蛮,倒是偏向俊美。

  李念兰长叹一声,他做梦都不曾想,父子相见竟会是这种场合。

  管文廉远远朝他瞥来一眼,目光里充满嘲弄。那是一种站在云端的智者,对枯坐井中的愚者的无情嘲弄。

  管文廉弯下腰与阮先生握手拥抱,相谈甚欢,其间不停地用手抚摸崭新的元帅领章。

  这场谈话进行了不到一个小时,双方肯定达成了某种协议。

  稍后,两名士兵从一座帐蓬里,将被俘的黎心竹押送出来,双手被镣铐锁住,但并没有人胆敢拷打她。

  名义上,她仍是管文廉的妻子。

  相隔百多米远,李念兰完全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只见到黎心竹朝丈夫狠狠地啐了一脸口水。

  作为夫妻间的回报,管文廉回赠她两记耳光,盘好的头发被打散了,像一个女疯子。

  管文廉拔出手枪,喝问了几句,她只是摇头,脸上写满决绝。

  手枪在她太阳穴上停留许久,管文廉克制住愤怒,悻悻收回枪套,勉强维持住元帅的威仪,朝押送的士兵一挥手,而后钻回了“休尹”机舱。

  黎心竹被两个膀大腰圆的男兵架着走向直升机,她的假肢不知去向,炸断的残腿像是被拔掉伞盖的蘑孤根。

  起飞之前,她转过脸来,同李念兰眼神交汇,扬了扬那枚他相赠的戒指,露出幸福甜美的笑意来。

  士兵将黎心竹粗暴地推进“休尹”,马达飞转,直升机腾空而起。

  阮先生一家三口朝悬在空中的管大元帅挥手致意,这是“南华共和国”伟大事业的创业.asxs.。

  直升机舱里,管文廉继续扇她耳光,用所有能想象到的恶毒词汇辱骂她。

  他留着她的命,只是为了让她亲眼见识自己组建元帅司令部,掌控一**力的巅峰时刻。

  眼前过气的妻子,是先前那个组织强行安排给他的命运,他忍了多年,终于等到了今天。

  “文廉,刚认识你的时候,我是崇拜你的。”黎心竹断腿处又开始淌血,脸上的耳光印子火辣辣的疼。

  “想求饶了?你和那个中国人眉来眼去的时候,还在崇拜我吗?”管文廉的嫉妒心再度发作,拳头捶得舱盖哐哐响。

  “你送我的结婚戒指,不小心弄丢了。”她带着歉意说话。

  “哼,弄丢就弄丢吧,也不值什么钱。”管文廉收起怒气,换上一副笑脸,地面上的事业合作者们仍在向他挥手致意。

  “文廉,后来我又找到了一枚戒指,你想不想看看?”

  “嗯?什么戒指?”

  管文廉刚想扭过脖子来察看,妻子的手指关节已经揿在飞行员的脖颈动脉上。

  他看清了那枚戒指,看似普通无华的金戒指,连珠宝戒面也没有,却从内部探出一根细如发丝的针来。

  毒药瞬间发作,飞行员口吐白沫,倒在驾驶座上抽搐……

  “休尹”盘旋数圈之后,朝西部山脉缓缓飞去,士兵们朝大元帅座机敬礼目送。

  当“休尹”还未从人们视野中消失时,平稳的飞行姿态促然变作毫无规律的胡飞乱撞。

  这台空中醉汉在不到三百米的低空胡闹一阵之后,像断翅苍蝇划着圈圈坠向大地母亲的怀抱。……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这台空中醉汉在不到三百米的低空胡闹一阵之后,像断翅苍蝇划着圈圈坠向大地母亲的怀抱。

  人们屏住呼吸,悬起心房,直到天地之间升起黑灰色的烟柱。

  那一刻,李念兰泪流满面。

  他承认自己为人残忍,黎大小姐人生最后的心愿,不过是想得到他的拥抱。连这微不道足的要求,他也没能满足她。

  生前,管文廉同妻子形同陌路;死后,两人火葬在同一座烧焦的铁壳里。

  黎大小姐,除了那个命令她委身嫁人的上级组织,谁也不能左右她的意志,即便是贵为元帅的管文廉。

  这场“意外”,让还在襁褓中的“南华共和国”出师未捷先折损了军事统帅。

  死了“带头大哥”,跟着管文廉变节的两个团,从军官到士兵都处于焦躁不安之中。

  阮先生用真金白银稳住了这帮军人,但唯一懂些大兵团指挥的管文廉成了一具焦尸,他不得不重新物色人选。

  之后数天,李念兰结束了风餐露宿,他被押进一座临时搭建的矮房,造型像极了狗窝,只能以卧姿“住”在其间。

  阮先生提供的饭食,只保证最低限度维持生命,以防他在马雷到来之前先挂掉。

  见到倬云之后,一度想要放弃生命的李念兰就不想死了,他盼着同倬云说上几句话,用掌心接触倬云俊朗的脸廓,再像一位老父亲那样为倬云煮上一顿可口的饭菜。

  但只要北条绫还活着,这一切便都是奢望。

  他之所以还能喘气,只因为那个叫马雷的家伙还无暇赶到这里,眼下,无论是阮先生还是张苏泉,都急需得力干将稳定住摇摇欲坠的军心。

  他听到巡逻的看守们私下议论,阮先生下令处决了十多个打算带部队返回北越的军官,只要谁敢提及“反正”,保准小命不保。

  姓阮的权势熏天,又心恨手辣,却要卖马雷的面子。

  他不得不佩服张苏泉的本事,不但把马雷成功改造成一条乖乖听命的烈犬,还将之培养成匪帮的骨干。

  光凭这一点,姓张的就强他百倍不止。

  只是狗窝中的日子太难熬了,无人处理的小腿骨折处正在坏死,即使马雷不来,病魔也会提前取走他的命。

  他开始伤口流脓,发烧,说胡话,意识模湖。

  直到某天,有人将抗生素和退烧药注射到他静脉里。

  “马……马雷,他来了吗?”伤病如山岳一般沉重,李念兰只求快些解脱。

  手持针筒的男子四下张望,确认周围无偷听之耳后,悄悄蹲下密语道:“老长官。”

  渐渐清醒过来的意志像是蹿破冻土的春苗,李念兰上下打量立在狗窝前的男人,从轮廓到相貌似曾相识。

  “你是……常……”他几乎不敢相信看到的事实。

  并非幻觉,如假包换,此人正是当年在**中的老下属,常鹏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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