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 43 章
路尧从教学楼里出来,刚走下阶梯，一眼就看到了在花坛旁失魂落魄;林远芝。他直觉发生了什么事，也不敢像往日那样从背后捉弄他了。小心翼翼;凑到他身前,试探道：“林远芝,你怎么了？”林远芝抬头看了他一眼，路尧这才发现他镜片后;双眸微微泛红。“我养母突然生病了,正在医院抢救。我现在得回去……”路尧心头一沉,想不到从早上开始;那股不祥预感竟然成真了。他连忙道：“那我陪你一起回去，你是买飞机票还是火车票？”“我买好了高铁票,半个小时后出发。”林远芝把眼镜摘下来,按了下酸痛;鼻梁。再抬起眼时，他黑眸中;无措已经被镇定所替代。“尧尧，你这几天还要上课,请假很麻烦,不用陪我回去。我一个人可以处理。”“可是……”路尧还是不放心。林远芝;亲生父母刚找上来,养母又出了事，林远芝本来就夹在中间左右为难，要是舆论又对他不利……“尧尧，相信我。我可以处理好所有事情。”林远芝握住他;手，漆黑;双眸中带着一丝坚定。路尧只得点了点头，“那我送你去高铁站，你是不是还要收拾衣服？”“我不用带什么衣服，回去拿证件就行。”路尧开车把林远芝送到了高铁站。停好车后,路尧不知想到什么，盯着林远芝;脸,欲言又止。“那个,阿姨生病住院要是缺钱;话……”他生怕伤害到林远芝;自尊心,这句话说得格外谨慎。林远芝轻笑了声，抬手在他发顶摸了摸。“你是不是忘了，我现在可是顾家;大少爷，怎么可能会缺钱？”“话不是这么说;，你又没被正式认回去，跟他们开口肯定不方便。”路尧从兜里掏了张卡出来，塞到林远芝手上，“这里面有二十万，就当我暂时借你;。等阿姨病好后，你得按百分之三;利息还给我。”林远芝看着那张卡，嘴角勾了勾，“才百分之三;利息，是不是太低了，你也不怕亏本？”“我这是友情价，懂不懂？赶紧收着吧，别在高铁上被人给偷了。”看着林远芝进了高铁站，路尧悬着;心总算放下，他调转车头，又往学校;方向开。没了林远芝;校园显得格外空旷冷清。路尧上完课，习惯性;回到105宿舍，推开门，看到;却只有胖子那张圆乎乎;笑脸。“学弟，下课了啊，一起来畅游王者峡谷呗？我带你carry全场怎么样？”胖子早就从辅导员那儿打听到了林远芝家里;事情，加上这几天舆论闹得沸沸扬扬;，他怕路尧也受影响，因此格外关注他。“我没兴趣，你自己打吧。”路尧有些恹恹地往里走，经过阮清身边时，对方扯了扯他;衣服下摆。“最近中心校道那儿在举办国际美食节活动，好像持续一周，我们晚上要不要去看看？能吃到不少美食呢。”路尧摇了摇头，“我没什么胃口。你跟胖子去吧。”他坐在林远芝床上，抱着那个软绵绵;恐龙抱枕，望着窗外出神。阮清和胖子有些担忧地对视了一眼。“路尧不太对劲啊，你还有什么方法没？”“他又不打游戏，又不吃东西，我还能有什么办法。”胖子叹了口气，拆开一盒薯片，扔了几片放进嘴里。“要是学弟这两天饿瘦了，老林回来非找我;麻烦不可。”听到他;话，阮清心中一动。“有了，我们跟老林说一声不就行了嘛？解铃还须系铃人。”路尧抱着恐龙抱枕正睡觉时，床边;手机忽然震动起来。他下午没课，半点都不想起床，无精打采;接起电话。“哪位？”“尧尧，是我。”听到林远芝;声音，路尧瞬间睁开了眼睛。“是不是你那边出了——”“你放心，我没事，我养母;病情也稳定下来了，她现在转到了市里;医院，正在ICU里观察。”路尧紧绷着;神经顿时松懈不少。“没事就好。你照顾阿姨也别太累了，要注意劳逸结合。”“你放心，我有分寸。倒是你一个人在学校，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昨天上午才一觉睡到十一点;路尧：……他尴尬;咳嗽了两声，“有啊，我三餐正常着呢。”“那你昨天早上吃;什么？”“豆浆和油条，南门口那家，排队;人可多了。”路尧自觉自己;回答十分严密。“是吗？我怎么听说南门那家店昨天没开门？学校南门哪儿还有第二家卖豆浆油条;？”怎么这么快就被拆穿了？一定是胖子和阮清给这家伙透了什么消息。路尧皱了皱鼻子，不情不愿道，“我昨天逃了一节课，直接睡到了十一点，反正你不在，我一个人吃早餐也没意思。”那头沉默良久，忽然响起一声低低;笑。“就这么离不开我吗？”路尧听到这句话，一股血色顿时从脸颊蔓延到了脖子。“谁谁离不开你了！不用你这家伙管着，我比之前还要自由自在呢。想睡到几点就睡到几点。你都不知道我现在有多爽！”林远芝语调带着笑。“嗯，确实挺爽;，游戏都不打了，每天就抱着你;恐龙抱枕。”这两个叛徒！路尧狠狠磨了磨牙，“你想多了，我怎么可能窝在你宿舍伤春悲秋，我现在就要出去吃好吃;。王庆国晚上还要约我去酒吧Happy呢，拜拜！”路尧一气呵成;说完，迅速挂了电话。巧合;是，他刚跟林远芝说完，王庆国;电话便打了过来。“路路，晚上酒吧有个变装派对，要不要过去玩玩？听说好多帅哥呢。”“我没兴趣，你自己去吧。”“反正林远芝又不在，你怕什么？去玩一下嘛，正好放松一下心情。”“不了。我还有小组作业没写完。”见路尧态度坚持，王庆国也没勉强，有些失望;挂了电话。路尧打开电脑，十五分钟不到就把小组作业;PPT做完了。他看了眼时间，五点半，天还没黑。虽然没什么胃口，想到林远芝;叮嘱，他还是点了份鸡公煲外卖。等待;过程中，他无事可做，又在林远芝床上躺下了。蓝白床单上似乎还残留着那人身上;气息，只是过了两天，那气味已经很淡了，几乎难以追寻。路尧忽然翻身坐起，他打开林远芝;衣柜，从里面拿了一件毛衣出来。他在心底唾弃自己软弱;意志力，双手却无法控制;抱住了柔软;羊绒毛衣。他蜷缩在床上，将脸埋进柔软熨帖;布料里。淡淡;柠檬香味充斥着他;鼻尖，让他依稀有种正抱着林远芝;错觉。他抱着毛衣，不知不觉睡了过去。顾柏背着单肩包，走进宿舍楼时，习惯性;瞥了一眼放外卖和快递;长桌。这一瞥，正好就看到了放在最外面;写着路尧名字;外卖。这家伙每天窝在宿舍不出门就算了，现在连食堂都懒得去，还吃起外卖来了？顾柏皱了皱眉，拿起那份外卖，往宿舍走去。打开门，里面静悄悄;，胖子和阮清都不在。顾柏把钥匙放在桌上，犹豫了几秒，才拎着外卖走到路尧床前。他本来想开口喊他，却发现路尧睡着了。男生怀里抱着林远芝经常穿;那件米色毛衣，没有安全感;蜷缩在床;角落，浓密;睫毛在眼睑处投下暗影。顾柏脚步一顿，他把外卖小心;搁在桌上，站在床头，看着路尧;睡脸。那天在阳台;失控后，他已经彻底明白了自己;心意。现在看着路尧;睡脸，他几乎完全无法控制自己内心翻腾;情绪。这个人之前明明是喜欢他;，为什么那天在操场上会把情书递给林远芝？他最初以为这两人在一起只是逢场作戏，林远芝会忍受不了路尧;骄矜跋扈，而路尧也忍不了林远芝;沉闷古板，肯定没多久就会分，没想到他们;感情却一天比一天好，好到他这个旁观者都酸涩不已。他之前以为那种酸涩;情绪是出于艳羡，可今天才明白，是因为嫉妒。他嫉妒林远芝能被路尧这么深深;喜欢着，嫉妒林远芝能拥抱、亲吻路尧，也许他们还做过更亲密;事……而这些，原本是属于他;！浓烈而复杂;情绪在顾柏胸口翻滚，他眼底泛红，目光暗沉;盯着路尧;侧脸，忍不住伸出手，指尖正要触到他;脸颊时，宿舍门咔嚓一声开了。阮清站在门口，目瞪口呆;看着这一幕。顾柏脸色不自然;收回手，并没有转头看阮清。“你刚刚在做什么？”阮清不敢置信地走到他面前，见路尧在睡觉，连忙压低声音。“你怎么能……”“去阳台说。”顾柏知道自己对路尧;心意瞒不了其他人多久，这一刻，他反而有种破罐破摔;冲动。春末;晚风依然带着凉意。阮清胸膛急促起伏着，脑海中不断闪现着他刚才进门时看到;那一幕。那一刻，顾柏眼底;痴迷和欲念他看得一清二楚。“你喜欢路尧，是吗？”阮清为自己;迟钝感到可笑，其实他早就注意到顾柏对路尧是不一样;，从那次温泉旅行开始，嘴上说着没空;人，看到路尧要来后，也出现在了会馆门口。还有在酒吧那次，路尧被宋先生为难时，顾柏脸上;表情和林远芝一样紧张……太多他过去遗漏;细节在这一刻涌上心头。他不得不承认，顾柏比他更善于伪装。顾柏听到他;话，自嘲地笑了声。“你刚才都看到了，我还能否认吗？”阮清只觉得太阳穴一阵阵;胀痛，“你怎么能喜欢路尧？你是不是疯了？林远芝可是你;亲哥哥，他是你亲哥哥;男朋友！”顾柏嗤笑一声，“林远芝只是我;堂哥而已，还没亲到那种程度。”“那也不行，你在心底喜欢就算了，刚刚竟然还想伸手……你就不怕林远芝知道？”顾柏点了根烟，他嘴里叼着烟，狠狠抽了一口，才转向阮清，语调讽刺。“你怎么不说路尧之前喜欢;还是我呢？横插一脚;人，应该是林远芝才对吧？”阮清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这张俊美深邃;脸在他眼中第一次显得如此陌生。“顾柏，你真;变了，你根本不像我以前认识;那个人。”“每个人都会改变，不是吗？”顾柏轻佻地往他脸上吐了口烟圈，“你以前不也喜欢我吗？现在呢，还喜欢吗？”阮清被他戳中痛处，清秀;脸变得煞白，怒不可遏地看着他，“我以前喜欢你是因为我瞎了眼。顾柏，你根本配不上路尧，别痴心妄想了！”路尧是被一阵手机振动声吵醒;。他迷迷糊糊;睁开眼，拿起手机一看，发现是林远芝打来;视频电话。他顺手按下接通。林远芝应该是在医院里，背景是略显空旷;长廊和淡绿色;墙壁，不时有医护人员走过。虽然有眼镜;遮挡，路尧还是清楚;看到了他眼下;黑青，那俊秀;下巴上也冒出了浅浅一层胡茬。“林远芝，你怎么不刮胡子？丑死了。”路尧逮着空嘲笑他。“没顾得上，这两天事太多了。”林远芝摸了摸自己;下巴，有些不好意思，“我晚上回去就刮。”想了想，他又犹豫;看着镜头，“很难看吗？”“还行吧。”其实这家伙长点胡茬还挺性感;，有股说不出;味道。“你还在宿舍吗？吃饭没有？”被他一提醒，路尧顿时想起了自己还没拿;鸡公堡外卖，他赶紧翻到通讯记录，果然发现好几个未接来电，应该是外卖员打来;。“我叫了外卖来着，就是刚刚没接电话，也不知道外卖员送……”他低声嘟囔着，刚从床上坐起身，一抬眼就看到书桌上放着他点;外卖，顿时有些惊喜。“有人给我拿回来了。”林远芝面露无奈，“那还不赶紧吃，再等下去就冷了。”“知道了，啰里八嗦;。”路尧把手机放在一边，拆开鸡公煲;外卖盒。这家店;鸡公煲鸡肉放;很足，还加了金针菇、香菇和小白菜，路尧夹了个香菇放进嘴里，满意;点了点头。“味道不错。”“味道再好也不能天天吃外卖，明天你跟胖子吃食堂去。”“知道了。”路尧嘴里包着饭，一边腮帮子鼓鼓;。林远芝看着屏幕里;他，嘴角不自觉勾起。路尧抽空瞥了眼镜头，就发现林远芝眼底带着笑，正专注;看着他。路尧耳根有些热，要是在两人面对面独处;时候，这家伙估计早忍不住过来亲他了。想到后天就是周末，路尧忽然心生一计。“话说，阿姨现在转到市里;哪家医院了？”“市人民医院。”路尧悄摸摸地打开平板，在上面查人民医院;位置。“那你还得在那儿待多久啊？”“可能要再待一周左右，等我养母;病情彻底平稳下去。”路尧点了点头，一只眼睛盯着平板上;飞机票，有些心不在焉道，“多待会儿也好，阿姨那个病肯定离不了人。反正大三也没什么课，你不用急。”林远芝轻嗯了声，真要跟他说点别;，耳边忽然响起一个有些苍老;嗓音。“远芝。”提着编织袋，满脸沧桑;男人站在他面前。“尧尧，我这边有点事，下次跟你聊。”挂了视频，林远芝垂下眼，轻轻应了一声。“爸。”男人自嘲一笑，“你现在不应该叫我爸了。你应该叫我林叔叔。”林远芝没有说话。“你养母能转到这来，住这么好;病房，应该都是你;亲生父母安排;吧？他们都是大好人，以后肯定对你也好。”林远芝目光平静;看着他。他对养父并没有太多;感情，毕竟抚养他长大，悉心照顾他;是养母。而这个男人除了务农就是喝酒打牌，因为养母没有生育能力，男人好几次喝酒后都将养母打得头破血流。后来林远芝长大了，站起来比男人还高后，他才没有再对养母动过手。“这儿有护工照顾，你不用专门过来，回去休息吧。”“我知道，我就是来看一眼。远芝，我以前喝醉酒;时候……脾气可能有点冲，但我真没想伤害你养母，以前;事你千万别放在心上，好吗？”“你以前做过什么事这么心虚？”身后忽然响起一个冷冷;声音。男人转过脸，就见一个面容秀丽，打扮贵气;女人站在他身前。女人身后还跟着两个黑衣保镖。“远芝，你告诉妈妈，你;养父母是不是虐待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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