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六十年代的江湖骗子（两章合一章）
侯楚的话虽说声音不大，可大家距离很近，房间里众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说完后，他就观察起了几人的神色，发现有个三哥脸色居然晃一丝慌张，虽说掩饰的很好可还是被他看出来了。
至于负责接待的领导，听完侯楚的话，还是一脸懵逼的样子，侯楚正想用当地方言再补充解释几句，说明清楚情况，却发现房间里又涌出来几个人。
为首的正是刚才和对着自己口出狂言的油头粉面大衣男，这男人先是观察了一下房间内的情况，紧接着摸了摸身上的领结，把仪表整理好后对着侯楚小声训斥道：
“还骗子，你知道这是哪里来的贵客吗？你怕是不会翻译，结果乱翻译一通吧？真不怕我找厂保卫来法办你？”
可能是意识道刚才说的话太满，大衣男思索片刻，又道：“你能不能翻译，不能的话不要来这里丢人现眼。”
侯楚心里知道这人不是话事人，也懒得理会他，只是对着“客商”咨询起了搪瓷盆需要多大的尺寸，图案规格方面的技术要求。
“客商”也是有备而来，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相应的技术资料递给了侯楚。
他看了看，发现资料很齐全，只是很多地方都是用的英文标注的。
干脆用桌子上的铅笔将几個关键词、需要的数量和规格也给顺便翻译了，还加上侯楚刚才看出的破绽，写清楚后递给了接待的领导。
领导很客气的给侯楚道了谢，然后接过资料看了起来，应该是专业有共通性，领导看了资料后，脸色很快就泛出一种激动的红光。
资料上面写的上万个搪瓷盆仅仅是先期订单，后面订单的数字让他直接精神振奋，脑袋甚至有一种缺氧的感觉。
至于侯楚的警示，的确没有通报过类似冒充客商的先例，只当是侯楚没见过世面，杞人忧天，干脆用橡皮擦去了侯楚写在纸上的警示后道：
“小同志，你的担心我理解，都是爱护国家财产嘛，他们能过来，肯定有人审核过，要不然怎么进来的。
你想想，这一笔这么大的订单，能给我们新兴的产业带来多大的帮助吗，现在什么都是百废待兴，工人们有订单做是好事，就连饭里都会多几块肉......”
而另外一旁的大衣男，听到有人给自己撑腰，本想开言嘲讽几句，可联想到刚才侯楚对答自如的口语，脸上一阵翻腾：刚才叫的最欢的就是他，谁知道打脸来的这么快。
虽说脸肿了有点尴尬，可他是个脸皮厚的，很快又调整过来，大概是知道接下来还需要侯楚“翻译”，也只是又对着侯楚小声嘀咕道：
“那你可要翻译准咯，刚才破坏那样破坏团结的话可不要说，要是给我们办成了这事，我们绝对不会让你白跑一趟的。”
侯楚瞥一眼领导，发现这厂领导说完后就装模作样看起了资料，这明显是老油条做法，什么事情永远不先表态，永远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等到事情明朗的时候，就马上会站出来摘桃子。
而他听到大衣男的话，哪怕是泥人也来了三分火气，当即不客气的回复道：“你刚才不是说我不是个东西吗，还敢在你们的地盘大放厥词，那行，那我就不大放厥词了，你这么厉害你自己来，我不伺候了，你自己来吧。”
其实侯楚心中还是有数的，既然要揭穿，就不怕事情变得更大。
他最开始还真以为是客商，可观察一下发现，这两人貌似有点嗅觉不大灵敏的样子，不看报纸不知道最近的冲突一样。
而且哪有跑这么远过来买这种没技术含量的轻工业品的道理，海运运费可是不便宜。
重要也是核心的是：这时期白象的轻重工业基础可我们好的太多，他们自己的就业都不足呢，还能去海外找货源呢？
只不过后来我们经历几代人的发展，基础工业上超出了白象很多，所以很多人忘记了当初的艰难而已。
这两人明显是港岛过来蹭会，看看能不能捞点好处的江湖骗子。而且侯楚为保万一，还从递过来的资料上确定了，不合逻辑的地方很多。
这种事情在当时可不少，因为消息闭塞，加上外汇（交）无小事，很多离谱的人也抓住这个漏洞，利用广交会的对外窗口，开始在新生的华夏搞起了骗吃骗喝甚至骗东西的勾当。
这种事情就连到了九十年代屡禁不止，由于当时的工作重心从吸收外汇变成了发展经济，招商引资，所以各地头头脑脑们对来考察的客商可是非常恭敬的，出行开道都是小事，平时都好吃好喝伺候着，生怕跑了投资。
当时就有脑袋机灵的闲人，或租或借几套西装，学点粤式烫嘴普通话，就能假冒华侨，骗吃骗喝甚至骗财骗色。
侯楚就知道一个离谱的，大概是脑子里构思的剧情连自己都欺骗了，居然大声旗鼓的开起了公家的“单位”，就连招进来上班的人都被蒙在鼓里，直到事发了才发现成为了“助纣为虐”的犯罪分子。
大衣男看到侯楚要走，顿时就心慌了，他刚才听得很清楚，刘主任请来的这人是有真才实学的，居然能和外宾沟通自如。
要是自己真坏了事情，哪怕他平时表现再好也难免吃挂落，有点怒火上头的样子，对着侯楚直接大声说道：“你敢，你现在撂挑子可是破坏生产，你哪个学校的？我告诉你，你要是敢走，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到时候就准备被开除吧。”
侯楚淡然一笑道：“我等着你开除我......而且你最好想想，管得到我吗？”说完他就准备回到刚才的地方：他准备找请自己来的刘主任，把事情来龙去脉和他们讲讲。
既然这里负责接待的领导不信自己，他只能找个能信任自己的，能给国家避免损失肯定是最好的，刚才负责接待的领导说的没错，现在一切都是百废待兴，万一有损失，最后“受伤”的还是普通工人。
可人还没走两步，却看到刚才大衣男拦住了自己的去路，刚才还在飞扬跋扈为谁雄，瞬间就转变成了弯腰低头，满脸堆笑，颇有点川剧变脸的模样。
这人拉住侯楚的裤腿，小心翼翼赔笑道：“哥，我叫你哥了，我刚才不是开.......开玩笑嘛，外宾无小事嘛，搞好了这事也是为我们大家做贡献，就和李主任说的一样，到时候工人饭碗里也多两块肉是不是。”
眼看侯楚无动于衷，这油头大衣的男人脸色犹豫了一下，干脆来了个大丈夫能屈能伸，抱着侯楚委屈道：
“哥，对不起，是我错了，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把我当做是个屁，给放了吧；
厂里是真想拉点订单做，别看我们现在过的还可以，可就靠上面拨的订单，也只能勉强混个温饱，好多人一家几口挤在铁皮房子里面呢，冬天又冷夏天又热的。
我知道刚才惹恼了你，可是我们不把情绪带到工作上好吗？公是公，私是私。”侯楚看了一眼正在观察这里的李主任，也询问道：“你得先告诉莪一件事，我自问没的罪过你把，怎么一上来就用这么有攻击性的语言来呛我，还这么不留情面，怎么说我也是熟人介绍过来的对吧？”
男人闻言有点不好意思，扭捏道：“我告诉你了，你就帮我这一回可以吗？”
侯楚摇摇头道：“你开诚布公，我也会开诚布公，你别想着别人怎么帮你，应该想着怎么自己帮自己。”
男人似乎是心理斗争良久，终于开口很小声的对着侯楚道：“你身上那套西装原本是......分配给我的，我听说以后就要给你了，就有点气不过，马上就气火攻心，做了点糊涂事，你也知道现在正经衣服多贵；
而且我看你年纪轻轻，不像是会英语的样子，哪怕会，也只是会点皮毛。
也怕你坏我们的事情，怎么会想到你英语这么厉害，居然还能和白象的人沟通。
之前我们厂里有个会点英语的，他过来听了听，就说口音太重，搞不明白说什么，我就想等一下，等交际处派专门的翻译过来。”
侯楚只是笑了笑，回复道：“刘主任没说清楚啊，临时借用一下会还的，而且你就不怕拦了我，会误了你们的事情？
你这有点偷换概念的意思吧，什么事情总是私心优先，你一言我一语，全凭侥幸心理办事，那还要制度干什么？”
其实侯楚也清楚，利己不利公的事情在八九十年代可不少，人浮于事就是形容当时工作状态的最佳成语。
这种人他可以说是见得多了，哪怕在新世纪也有很多，为了自己些许好处，公家或者老板受再大的损失人家都无所谓，反正不是损失他荷包里面的。
不过这人算是还有点良心未泯，还未彻底“堕落，”一看侯楚有真才实学，居然还能舍下面子为公家补救。
可他误会了侯楚，他不是个公报私仇的人，侯楚转头看了一眼正在商量的客商，故意大声对着大衣男说道：
“快，你跑步通知你们保卫科，就说这里有骗子，让带枪来，金额很巨大，估计够交子弹钱的地步了，不过人家是外宾，估计能免费一次，下辈子注意就行。”
大衣男听到侯楚的话，顿时就不愿意了：“你刚才不是答应我了吗.....哥，我们都说好了啊，哥，就算我求你这一回可以吗？”
侯楚笑笑，只是注视着两个客商的反应，只见这两人对视一眼，连比带划做了个上厕所的手势就想开溜，连桌子上放的真皮皮包都不要了。
侯楚直接把借口上厕所的人拦住，如果刚才他还只是猜测，那么现在他的猜测已经得到了证实：这两个客商，分明是可以听得懂中文的。
应该是没想到居然有人会怀疑他们的身份，两人瞬间就用英文叽叽喳喳的向刚才负责接待的李主任抗议起来。
在他们看来，只要牵扯到外宾的身份，哪怕露馅都不能把他们怎么样，更别说现在兔子和白象关系不咋地的情况，这一家不行大不了可以换下一家，总有担心的人。
可惜他们遇到了侯楚，只见侯楚对着李主任眼神示意一下，李主任虽说刚才一时半伙没想清楚诀窍，可他不是傻子：
看到两个客商的表现，立马就联想到刚才侯楚写在材料上的提示，脸色一冷，变得杀气腾腾起来：“小肖，你快去保卫科喊人来，带铐子。”
“啊？真的去吗？哥，你就原谅我一回吧，这事真黄了说不定要上厂务会讨论的.....哥？”
侯楚还以为这两人会硬气点，毕竟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他连怎么对付他们都想好了，还是利用囚徒困境，只要能问到一部分信息，然后就能用这些信息在另外一个人身上得到更多有用的信息。
以此作为破局手段，从而一而再再而三的击溃心理防线。
没想到这两人在看到穿戴整齐的保卫科“民兵”，顿时就吓的和鹌鹑似的，玩起了低头不语这一招。
李主任他们按照侯楚的建议，把两人分开，问问情况，结果这两人才分开，就争前恐后，竹筒倒豆子般把他们知道的信息全部倒了出来。
原来他们在港岛已经住了两三代了，之前他们的父母爷爷辈是随着不列颠人过去的，所以当地语言非常熟练。
最近手头紧，听说广交会非常欢迎各地客商，可审核却不算非常严格，干脆随便带了点资料就过来了。
他们二人起初就是想蹭个接待，吃点好的，玩几天就回去，也没规定过来逛逛就一定要买东西对吧？
可待的越久，越发现对我们“外汇”的重视，干脆就动起了歪脑筋：以后续有很多订单为诱饵，看看能不能获赠一部分的样品，如果免定金的话甚至还想得到一部分货品运到对应的港口。
一旦货送到了，就可以用晚点支付的借口玩起了拖字诀，最后不了了之。
因为我们暂时对那边鞭长莫及，所以在只能吃个暗亏。
侯楚几人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都是有点哭笑不得，尤其是侯楚，没想到后世外贸行业遇到的事情在这个年头也可以遇到，而且手法还是一模一样。
既然事情搞完了，侯楚正打算告辞，没想到刚才接待室里的李主任还有刘主任两人，拿着一套衣服还有个红色利是递给了自己：
“侯楚，今天要是没有你，我们可是要吃个暗亏，这是一点心意，别客气，我请示过，不犯纪律，你就放心收下吧。”
侯楚没接过衣服。只是接过了利是，却听到李主任又道：
“听你口音是本地人，大学还没毕业吧，怎么样，毕业后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厂里上班，一过来，我给你解决干部身份，45元工资起步。”
“哈哈，您这一招还是我教老刘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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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后，他就观察起了几人的神色，发现有个三哥脸色居然晃一丝慌张，虽说掩饰的很好可还是被他看出来了。
至于负责接待的领导，听完侯楚的话，还是一脸懵逼的样子，侯楚正想用当地方言再补充解释几句，说明清楚情况，却发现房间里又涌出来几个人。
为首的正是刚才和对着自己口出狂言的油头粉面大衣男，这男人先是观察了一下房间内的情况，紧接着摸了摸身上的领结，把仪表整理好后对着侯楚小声训斥道：
“还骗子，你知道这是哪里来的贵客吗？你怕是不会翻译，结果乱翻译一通吧？真不怕我找厂保卫来法办你？”
可能是意识道刚才说的话太满，大衣男思索片刻，又道：“你能不能翻译，不能的话不要来这里丢人现眼。”
侯楚心里知道这人不是话事人，也懒得理会他，只是对着“客商”咨询起了搪瓷盆需要多大的尺寸，图案规格方面的技术要求。
“客商”也是有备而来，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相应的技术资料递给了侯楚。
他看了看，发现资料很齐全，只是很多地方都是用的英文标注的。
干脆用桌子上的铅笔将几個关键词、需要的数量和规格也给顺便翻译了，还加上侯楚刚才看出的破绽，写清楚后递给了接待的领导。
领导很客气的给侯楚道了谢，然后接过资料看了起来，应该是专业有共通性，领导看了资料后，脸色很快就泛出一种激动的红光。
资料上面写的上万个搪瓷盆仅仅是先期订单，后面订单的数字让他直接精神振奋，脑袋甚至有一种缺氧的感觉。
至于侯楚的警示，的确没有通报过类似冒充客商的先例，只当是侯楚没见过世面，杞人忧天，干脆用橡皮擦去了侯楚写在纸上的警示后道：
“小同志，你的担心我理解，都是爱护国家财产嘛，他们能过来，肯定有人审核过，要不然怎么进来的。
你想想，这一笔这么大的订单，能给我们新兴的产业带来多大的帮助吗，现在什么都是百废待兴，工人们有订单做是好事，就连饭里都会多几块肉......”
而另外一旁的大衣男，听到有人给自己撑腰，本想开言嘲讽几句，可联想到刚才侯楚对答自如的口语，脸上一阵翻腾：刚才叫的最欢的就是他，谁知道打脸来的这么快。
虽说脸肿了有点尴尬，可他是个脸皮厚的，很快又调整过来，大概是知道接下来还需要侯楚“翻译”，也只是又对着侯楚小声嘀咕道：
“那你可要翻译准咯，刚才破坏那样破坏团结的话可不要说，要是给我们办成了这事，我们绝对不会让你白跑一趟的。”
侯楚瞥一眼领导，发现这厂领导说完后就装模作样看起了资料，这明显是老油条做法，什么事情永远不先表态，永远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等到事情明朗的时候，就马上会站出来摘桃子。
而他听到大衣男的话，哪怕是泥人也来了三分火气，当即不客气的回复道：“你刚才不是说我不是个东西吗，还敢在你们的地盘大放厥词，那行，那我就不大放厥词了，你这么厉害你自己来，我不伺候了，你自己来吧。”
其实侯楚心中还是有数的，既然要揭穿，就不怕事情变得更大。
他最开始还真以为是客商，可观察一下发现，这两人貌似有点嗅觉不大灵敏的样子，不看报纸不知道最近的冲突一样。
而且哪有跑这么远过来买这种没技术含量的轻工业品的道理，海运运费可是不便宜。
重要也是核心的是：这时期白象的轻重工业基础可我们好的太多，他们自己的就业都不足呢，还能去海外找货源呢？
只不过后来我们经历几代人的发展，基础工业上超出了白象很多，所以很多人忘记了当初的艰难而已。
这两人明显是港岛过来蹭会，看看能不能捞点好处的江湖骗子。而且侯楚为保万一，还从递过来的资料上确定了，不合逻辑的地方很多。
这种事情在当时可不少，因为消息闭塞，加上外汇（交）无小事，很多离谱的人也抓住这个漏洞，利用广交会的对外窗口，开始在新生的华夏搞起了骗吃骗喝甚至骗东西的勾当。
这种事情就连到了九十年代屡禁不止，由于当时的工作重心从吸收外汇变成了发展经济，招商引资，所以各地头头脑脑们对来考察的客商可是非常恭敬的，出行开道都是小事，平时都好吃好喝伺候着，生怕跑了投资。
当时就有脑袋机灵的闲人，或租或借几套西装，学点粤式烫嘴普通话，就能假冒华侨，骗吃骗喝甚至骗财骗色。
侯楚就知道一个离谱的，大概是脑子里构思的剧情连自己都欺骗了，居然大声旗鼓的开起了公家的“单位”，就连招进来上班的人都被蒙在鼓里，直到事发了才发现成为了“助纣为虐”的犯罪分子。
大衣男看到侯楚要走，顿时就心慌了，他刚才听得很清楚，刘主任请来的这人是有真才实学的，居然能和外宾沟通自如。
要是自己真坏了事情，哪怕他平时表现再好也难免吃挂落，有点怒火上头的样子，对着侯楚直接大声说道：“你敢，你现在撂挑子可是破坏生产，你哪个学校的？我告诉你，你要是敢走，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到时候就准备被开除吧。”
侯楚淡然一笑道：“我等着你开除我......而且你最好想想，管得到我吗？”说完他就准备回到刚才的地方：他准备找请自己来的刘主任，把事情来龙去脉和他们讲讲。
既然这里负责接待的领导不信自己，他只能找个能信任自己的，能给国家避免损失肯定是最好的，刚才负责接待的领导说的没错，现在一切都是百废待兴，万一有损失，最后“受伤”的还是普通工人。
可人还没走两步，却看到刚才大衣男拦住了自己的去路，刚才还在飞扬跋扈为谁雄，瞬间就转变成了弯腰低头，满脸堆笑，颇有点川剧变脸的模样。
这人拉住侯楚的裤腿，小心翼翼赔笑道：“哥，我叫你哥了，我刚才不是开.......开玩笑嘛，外宾无小事嘛，搞好了这事也是为我们大家做贡献，就和李主任说的一样，到时候工人饭碗里也多两块肉是不是。”
眼看侯楚无动于衷，这油头大衣的男人脸色犹豫了一下，干脆来了个大丈夫能屈能伸，抱着侯楚委屈道：
“哥，对不起，是我错了，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把我当做是个屁，给放了吧；
厂里是真想拉点订单做，别看我们现在过的还可以，可就靠上面拨的订单，也只能勉强混个温饱，好多人一家几口挤在铁皮房子里面呢，冬天又冷夏天又热的。
我知道刚才惹恼了你，可是我们不把情绪带到工作上好吗？公是公，私是私。”侯楚看了一眼正在观察这里的李主任，也询问道：“你得先告诉莪一件事，我自问没的罪过你把，怎么一上来就用这么有攻击性的语言来呛我，还这么不留情面，怎么说我也是熟人介绍过来的对吧？”
男人闻言有点不好意思，扭捏道：“我告诉你了，你就帮我这一回可以吗？”
侯楚摇摇头道：“你开诚布公，我也会开诚布公，你别想着别人怎么帮你，应该想着怎么自己帮自己。”
男人似乎是心理斗争良久，终于开口很小声的对着侯楚道：“你身上那套西装原本是......分配给我的，我听说以后就要给你了，就有点气不过，马上就气火攻心，做了点糊涂事，你也知道现在正经衣服多贵；
而且我看你年纪轻轻，不像是会英语的样子，哪怕会，也只是会点皮毛。
也怕你坏我们的事情，怎么会想到你英语这么厉害，居然还能和白象的人沟通。
之前我们厂里有个会点英语的，他过来听了听，就说口音太重，搞不明白说什么，我就想等一下，等交际处派专门的翻译过来。”
侯楚只是笑了笑，回复道：“刘主任没说清楚啊，临时借用一下会还的，而且你就不怕拦了我，会误了你们的事情？
你这有点偷换概念的意思吧，什么事情总是私心优先，你一言我一语，全凭侥幸心理办事，那还要制度干什么？”
其实侯楚也清楚，利己不利公的事情在八九十年代可不少，人浮于事就是形容当时工作状态的最佳成语。
这种人他可以说是见得多了，哪怕在新世纪也有很多，为了自己些许好处，公家或者老板受再大的损失人家都无所谓，反正不是损失他荷包里面的。
不过这人算是还有点良心未泯，还未彻底“堕落，”一看侯楚有真才实学，居然还能舍下面子为公家补救。
可他误会了侯楚，他不是个公报私仇的人，侯楚转头看了一眼正在商量的客商，故意大声对着大衣男说道：
“快，你跑步通知你们保卫科，就说这里有骗子，让带枪来，金额很巨大，估计够交子弹钱的地步了，不过人家是外宾，估计能免费一次，下辈子注意就行。”
大衣男听到侯楚的话，顿时就不愿意了：“你刚才不是答应我了吗.....哥，我们都说好了啊，哥，就算我求你这一回可以吗？”
侯楚笑笑，只是注视着两个客商的反应，只见这两人对视一眼，连比带划做了个上厕所的手势就想开溜，连桌子上放的真皮皮包都不要了。
侯楚直接把借口上厕所的人拦住，如果刚才他还只是猜测，那么现在他的猜测已经得到了证实：这两个客商，分明是可以听得懂中文的。
应该是没想到居然有人会怀疑他们的身份，两人瞬间就用英文叽叽喳喳的向刚才负责接待的李主任抗议起来。
在他们看来，只要牵扯到外宾的身份，哪怕露馅都不能把他们怎么样，更别说现在兔子和白象关系不咋地的情况，这一家不行大不了可以换下一家，总有担心的人。
可惜他们遇到了侯楚，只见侯楚对着李主任眼神示意一下，李主任虽说刚才一时半伙没想清楚诀窍，可他不是傻子：
看到两个客商的表现，立马就联想到刚才侯楚写在材料上的提示，脸色一冷，变得杀气腾腾起来：“小肖，你快去保卫科喊人来，带铐子。”
“啊？真的去吗？哥，你就原谅我一回吧，这事真黄了说不定要上厂务会讨论的.....哥？”
侯楚还以为这两人会硬气点，毕竟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他连怎么对付他们都想好了，还是利用囚徒困境，只要能问到一部分信息，然后就能用这些信息在另外一个人身上得到更多有用的信息。
以此作为破局手段，从而一而再再而三的击溃心理防线。
没想到这两人在看到穿戴整齐的保卫科“民兵”，顿时就吓的和鹌鹑似的，玩起了低头不语这一招。
李主任他们按照侯楚的建议，把两人分开，问问情况，结果这两人才分开，就争前恐后，竹筒倒豆子般把他们知道的信息全部倒了出来。
原来他们在港岛已经住了两三代了，之前他们的父母爷爷辈是随着不列颠人过去的，所以当地语言非常熟练。
最近手头紧，听说广交会非常欢迎各地客商，可审核却不算非常严格，干脆随便带了点资料就过来了。
他们二人起初就是想蹭个接待，吃点好的，玩几天就回去，也没规定过来逛逛就一定要买东西对吧？
可待的越久，越发现对我们“外汇”的重视，干脆就动起了歪脑筋：以后续有很多订单为诱饵，看看能不能获赠一部分的样品，如果免定金的话甚至还想得到一部分货品运到对应的港口。
一旦货送到了，就可以用晚点支付的借口玩起了拖字诀，最后不了了之。
因为我们暂时对那边鞭长莫及，所以在只能吃个暗亏。
侯楚几人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都是有点哭笑不得，尤其是侯楚，没想到后世外贸行业遇到的事情在这个年头也可以遇到，而且手法还是一模一样。
既然事情搞完了，侯楚正打算告辞，没想到刚才接待室里的李主任还有刘主任两人，拿着一套衣服还有个红色利是递给了自己：
“侯楚，今天要是没有你，我们可是要吃个暗亏，这是一点心意，别客气，我请示过，不犯纪律，你就放心收下吧。”
侯楚没接过衣服。只是接过了利是，却听到李主任又道：
“听你口音是本地人，大学还没毕业吧，怎么样，毕业后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厂里上班，一过来，我给你解决干部身份，45元工资起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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