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怪人儿
似乎是被方才那似真似假的眼神唬住了，店小二的口气也软了几分下来“你这衣服本就破烂，还怪着我了。快说，吃啥。”虽然也是不客气，但明显音调都低了下来。
那人嘴角轻蔑的一笑转瞬即逝，“两只烤鸭，再来一包卤牛肉，把我这酒壶好酒装满了。”说完把腰里别着的酒壶扔了过去。
店小二接过，眼中惊奇了一下，方才没注意，这回瞧着，这酒壶倒是个好货！通神黑亮似木非木，颠在手里却也不重。拿着酒壶往后厨走，转身时哼了一声，心里想着，指不定是哪里顺手牵羊来的呢！好烤鸭牛肉……店小二心里老大不愿意，但那凶恶的眼神实在叫他心中生寒。想着，反正也不是自家酒楼，怕甚给不起银子，自有掌柜的和打手去讨要，怎么着也算不得在他头上。如此一想，心中稍快，哼哼着就去后厨下菜了。
店小二的轻蔑的哼声，那人听到了，摇摇头却也没多说什么。
“哎你听说没？”旁边一桌坐着几个油头粉面的公子哥儿。一个肥头大耳，大腹便便的公子哥儿压低了声音说。“丞相一家遇刺了！”
另外几个公子哥儿以为那胖子有什么好事儿说，没成想是这个，顿时兴趣缺缺。“这事儿现在京都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也就你个呆子还拿着当个新鲜事儿！是不是光在小翠儿怀里销魂了？啊？”说罢猥琐的互看了几眼哈哈笑了起来。
“呸！你就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要不是你爹不给你那么多银子，你会不想尝尝小翠儿的滋味儿？啧……妙哉妙哉……”那胖子仰头晃脑，手摸着下巴目露淫色。
“就你爹钱多。不过说起来，这丞相也是够倒霉的了，好好地上个香也能让人给惦记上。只是可惜了那芜澜小姐，才三岁就命丧歹人之手。就凭那丞相夫人的绝色，芜澜小姐长大必定是个妙人儿啊！”
“你个短了个荤腥的！不要命了你，连丞相之女也敢这般说，谁不知道当今圣上把丞相当手足，要不是丞相劝着还想认作义女。此番变故，更是惹得圣上大怒，朝堂之上都无人敢提丞相之女。我爹还千叮咛万嘱咐我不要随意去议论，免得落在搜城的官兵耳里叫人绑了去！”
“真有这么厉害！”干瘪着额头的公子哥儿压低了声音问。
“当我唬你？你又不是翠儿，唬你作甚！”胖子嗤笑一声。
“三句不离小翠儿，德行！”
众人哄笑。
“烤鸭，牛肉，酒，一共是三两银子。”店小二把东西放在那人面前，等着他拿不出钱来，立马喊人。
“谢了小二哥儿。”那人把酒壶往腰里一别，拎起纸包，甩手几锭银子飞了出去，恰好落进店小二的前襟里，震得店小二一个列跌。
“不用找了！”说罢，就迈出了回香楼的门。路过那桌油头粉面的公子哥时，冷哼一声。待他走出门后，听得身后一阵怒叫伴随着重物坠地的声音。
“店小二！这凳子怎么回事儿！疼死本公子了！”
那人听着身后嘈杂的声音，晃了晃打结成一团的乱糟糟的头发：“回香楼也不咋地，凳子一点都不经打，白瞎我的豆子了。”说罢又扔了几颗豆子在嘴里，嘎嘣嘎嘣的嚼着走远了。
春日天气晴好，阳光晒得人越发懒洋洋的。
“夫人，回去吧，仔细风大吹坏了身子。”
掏了掏耳朵，十分不耐烦的睁开眼睛。几颗金黄金黄的豆子顺着房檐咕噜噜的滚了下去，嘟囔了句“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府里也不安静！”
这睡在当朝丞相家屋顶上的人赫然是回香楼里的顶着鸡窝头的那人。那人揉了揉满是胡子的脸，无奈向下看去。
只见一个长得水灵灵穿着一身嫩黄衣服的的小丫鬟正苦苦劝着站在回廊下的美貌妇人。
“夫人，您瞧这风，吹坏了您，奴婢可怎么向相爷交待呀。”说着还滚下了几颗眼泪。
那人听得一阵无语，抬头眯着眼看了看蓝盈盈的天，又感受了一下热烘烘的阳光，再低头看脸上挂泪的小丫鬟，心里一阵感叹：好端端的姑娘，怎么就五感不灵了呢？
这小丫鬟已经在此说了许久，他本是被日头晒得浑身暖洋洋想要借着丞相大人家的房顶好好睡一觉的，省的一会死的时候面相太难看。据说死相不好看影响投胎呢。
（菲妞认真脸，虽说现在也好看不了哪儿去，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就算是顶着鸡窝头，满脸大胡子，身着烂布条的人也是有爱美之心的。）
谁成想，好好地午觉叫这小丫头扰了个七七八八，摸出颗豆子，刚想扔出去，只见回廊那头走来一人。身着朝服，他想着这大概就是赫赫有名的黎国丞相欧阳陵了。他听说书的张老头儿说过这丞相大人。
说起这黎国丞相欧阳陵也是一传奇人物，其父是当朝丞相，三岁能吟，五岁便会赋诗，七岁写得一手好文章。先皇特下旨令其做太子伴读，一起由大学士授教。
先皇故，太子登基为新帝，十八岁的欧阳陵官拜相位，辅佐新帝，镇压叛乱。年轻的帝相二人将朝野上下治理一片清明繁华，传言皇上更是将欧阳陵视为知己兄弟。
欧阳丞相在灯会上与清婉柔美惊才艳艳的白家小姐一见钟情，二十岁十里红妆娶得美娇娘。白家是黎国首富，虽世代经商却也并非是世俗商贾只有铜臭味，白家小姐白若芙更是如清水芙蓉般生得好性情好才情。二人结合成了当时黎国上下的一段佳话。
一年后丞相夫人生下一女，丞相极为宠爱。皇上更是亲自赐名欧阳芜澜，还想收其为义女，封公主称号。欧阳丞相深感皇恩浩荡但还是以礼法之故谢绝了。
只是这本应意气风发的欧阳丞相，此时满面悲戚。
他才想到方才在回香楼吃饭时那几个公子哥儿的话。
想着那三岁的小娃娃命丧歹人之手，心里也不免一阵唏嘘。把装着烤鸭的油纸包往怀里收了收，想着一会儿得趁热吃了，可不能做个饿死鬼儿。
廊下二人不知房上还有个决定要结束自己性命之前还想睡美容觉的人儿，夫妇二人此时满心伤痛，未语泪先流。
着单薄衣衫的女子长发未挽怔怔的望着，墨发散落满肩，未施粉黛的脸虽美丽却苍白着，两颊显着病态，双眸里浸满了悲伤。
“若芙，仔细着身子。”身姿挺拔还未换官服的丞相欧阳陵拿一件月白色披风轻轻的披在了夫人的身上。
他一进门就看见夫人怔怔的站在回廊下，眼睛大大的睁着，却没有神采。谁能想到好端端的去上香，竟会让他们与女儿天人永隔。年轻的丞相俊秀的脸上被满满的悲伤覆盖，失去女儿的痛苦险些让这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男人倒下，看着爱妻如此，心中更是疼惜，轻轻的搂过夫人“若芙……哭出来吧”
欧阳陵怀中的若芙明明难过的要命却睁着大大的眼睛不掉一滴泪水，除了女儿被抢走时撕心裂肺哭至昏厥，一直到现在都未掉一滴泪水。她怎么会哭呢，她不要哭，女儿一定会没事，她不要哭，她要等女儿回来，她的女儿那么可爱那么听话，软软糯糯的声音叫着娘亲，怎么会……没了呢…………
白若芙心中一阵疼痛，紧紧咬住了嘴唇。
看着夫人如此，欧阳陵抱着白若芙的手紧了紧。
那人静静的啃干净最后一根骨头，抬手抹了抹嘴巴，无声的打了个饱嗝。廊下的人愁云惨雾，悲戚万分。他却看着吃烤鸭，想来十分不地道。可那又能怎么办呢，他自己都是个要死的人了，那还管得了他人的悲伤苦痛。
人呐，人活一世，自是苦多甜少的呀。
站起身来，向城外河畔飞身掠去，吃饱了，该死了呀……
不消片刻，那人已身至河边。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虽然没睡好，但吃这么饱，也应该可以死了吧。
向着河里走去，渐渐地水没过了脖子，渐渐地水没过了眼睛……耳边响起孩童响亮的哭声……渐渐地水没过了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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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嘴角轻蔑的一笑转瞬即逝，“两只烤鸭，再来一包卤牛肉，把我这酒壶好酒装满了。”说完把腰里别着的酒壶扔了过去。
店小二接过，眼中惊奇了一下，方才没注意，这回瞧着，这酒壶倒是个好货！通神黑亮似木非木，颠在手里却也不重。拿着酒壶往后厨走，转身时哼了一声，心里想着，指不定是哪里顺手牵羊来的呢！好烤鸭牛肉……店小二心里老大不愿意，但那凶恶的眼神实在叫他心中生寒。想着，反正也不是自家酒楼，怕甚给不起银子，自有掌柜的和打手去讨要，怎么着也算不得在他头上。如此一想，心中稍快，哼哼着就去后厨下菜了。
店小二的轻蔑的哼声，那人听到了，摇摇头却也没多说什么。
“哎你听说没？”旁边一桌坐着几个油头粉面的公子哥儿。一个肥头大耳，大腹便便的公子哥儿压低了声音说。“丞相一家遇刺了！”
另外几个公子哥儿以为那胖子有什么好事儿说，没成想是这个，顿时兴趣缺缺。“这事儿现在京都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也就你个呆子还拿着当个新鲜事儿！是不是光在小翠儿怀里销魂了？啊？”说罢猥琐的互看了几眼哈哈笑了起来。
“呸！你就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要不是你爹不给你那么多银子，你会不想尝尝小翠儿的滋味儿？啧……妙哉妙哉……”那胖子仰头晃脑，手摸着下巴目露淫色。
“就你爹钱多。不过说起来，这丞相也是够倒霉的了，好好地上个香也能让人给惦记上。只是可惜了那芜澜小姐，才三岁就命丧歹人之手。就凭那丞相夫人的绝色，芜澜小姐长大必定是个妙人儿啊！”
“你个短了个荤腥的！不要命了你，连丞相之女也敢这般说，谁不知道当今圣上把丞相当手足，要不是丞相劝着还想认作义女。此番变故，更是惹得圣上大怒，朝堂之上都无人敢提丞相之女。我爹还千叮咛万嘱咐我不要随意去议论，免得落在搜城的官兵耳里叫人绑了去！”
“真有这么厉害！”干瘪着额头的公子哥儿压低了声音问。
“当我唬你？你又不是翠儿，唬你作甚！”胖子嗤笑一声。
“三句不离小翠儿，德行！”
众人哄笑。
“烤鸭，牛肉，酒，一共是三两银子。”店小二把东西放在那人面前，等着他拿不出钱来，立马喊人。
“谢了小二哥儿。”那人把酒壶往腰里一别，拎起纸包，甩手几锭银子飞了出去，恰好落进店小二的前襟里，震得店小二一个列跌。
“不用找了！”说罢，就迈出了回香楼的门。路过那桌油头粉面的公子哥时，冷哼一声。待他走出门后，听得身后一阵怒叫伴随着重物坠地的声音。
“店小二！这凳子怎么回事儿！疼死本公子了！”
那人听着身后嘈杂的声音，晃了晃打结成一团的乱糟糟的头发：“回香楼也不咋地，凳子一点都不经打，白瞎我的豆子了。”说罢又扔了几颗豆子在嘴里，嘎嘣嘎嘣的嚼着走远了。
春日天气晴好，阳光晒得人越发懒洋洋的。
“夫人，回去吧，仔细风大吹坏了身子。”
掏了掏耳朵，十分不耐烦的睁开眼睛。几颗金黄金黄的豆子顺着房檐咕噜噜的滚了下去，嘟囔了句“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府里也不安静！”
这睡在当朝丞相家屋顶上的人赫然是回香楼里的顶着鸡窝头的那人。那人揉了揉满是胡子的脸，无奈向下看去。
只见一个长得水灵灵穿着一身嫩黄衣服的的小丫鬟正苦苦劝着站在回廊下的美貌妇人。
“夫人，您瞧这风，吹坏了您，奴婢可怎么向相爷交待呀。”说着还滚下了几颗眼泪。
那人听得一阵无语，抬头眯着眼看了看蓝盈盈的天，又感受了一下热烘烘的阳光，再低头看脸上挂泪的小丫鬟，心里一阵感叹：好端端的姑娘，怎么就五感不灵了呢？
这小丫鬟已经在此说了许久，他本是被日头晒得浑身暖洋洋想要借着丞相大人家的房顶好好睡一觉的，省的一会死的时候面相太难看。据说死相不好看影响投胎呢。
（菲妞认真脸，虽说现在也好看不了哪儿去，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就算是顶着鸡窝头，满脸大胡子，身着烂布条的人也是有爱美之心的。）
谁成想，好好地午觉叫这小丫头扰了个七七八八，摸出颗豆子，刚想扔出去，只见回廊那头走来一人。身着朝服，他想着这大概就是赫赫有名的黎国丞相欧阳陵了。他听说书的张老头儿说过这丞相大人。
说起这黎国丞相欧阳陵也是一传奇人物，其父是当朝丞相，三岁能吟，五岁便会赋诗，七岁写得一手好文章。先皇特下旨令其做太子伴读，一起由大学士授教。
先皇故，太子登基为新帝，十八岁的欧阳陵官拜相位，辅佐新帝，镇压叛乱。年轻的帝相二人将朝野上下治理一片清明繁华，传言皇上更是将欧阳陵视为知己兄弟。
欧阳丞相在灯会上与清婉柔美惊才艳艳的白家小姐一见钟情，二十岁十里红妆娶得美娇娘。白家是黎国首富，虽世代经商却也并非是世俗商贾只有铜臭味，白家小姐白若芙更是如清水芙蓉般生得好性情好才情。二人结合成了当时黎国上下的一段佳话。
一年后丞相夫人生下一女，丞相极为宠爱。皇上更是亲自赐名欧阳芜澜，还想收其为义女，封公主称号。欧阳丞相深感皇恩浩荡但还是以礼法之故谢绝了。
只是这本应意气风发的欧阳丞相，此时满面悲戚。
他才想到方才在回香楼吃饭时那几个公子哥儿的话。
想着那三岁的小娃娃命丧歹人之手，心里也不免一阵唏嘘。把装着烤鸭的油纸包往怀里收了收，想着一会儿得趁热吃了，可不能做个饿死鬼儿。
廊下二人不知房上还有个决定要结束自己性命之前还想睡美容觉的人儿，夫妇二人此时满心伤痛，未语泪先流。
着单薄衣衫的女子长发未挽怔怔的望着，墨发散落满肩，未施粉黛的脸虽美丽却苍白着，两颊显着病态，双眸里浸满了悲伤。
“若芙，仔细着身子。”身姿挺拔还未换官服的丞相欧阳陵拿一件月白色披风轻轻的披在了夫人的身上。
他一进门就看见夫人怔怔的站在回廊下，眼睛大大的睁着，却没有神采。谁能想到好端端的去上香，竟会让他们与女儿天人永隔。年轻的丞相俊秀的脸上被满满的悲伤覆盖，失去女儿的痛苦险些让这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男人倒下，看着爱妻如此，心中更是疼惜，轻轻的搂过夫人“若芙……哭出来吧”
欧阳陵怀中的若芙明明难过的要命却睁着大大的眼睛不掉一滴泪水，除了女儿被抢走时撕心裂肺哭至昏厥，一直到现在都未掉一滴泪水。她怎么会哭呢，她不要哭，女儿一定会没事，她不要哭，她要等女儿回来，她的女儿那么可爱那么听话，软软糯糯的声音叫着娘亲，怎么会……没了呢…………
白若芙心中一阵疼痛，紧紧咬住了嘴唇。
看着夫人如此，欧阳陵抱着白若芙的手紧了紧。
那人静静的啃干净最后一根骨头，抬手抹了抹嘴巴，无声的打了个饱嗝。廊下的人愁云惨雾，悲戚万分。他却看着吃烤鸭，想来十分不地道。可那又能怎么办呢，他自己都是个要死的人了，那还管得了他人的悲伤苦痛。
人呐，人活一世，自是苦多甜少的呀。
站起身来，向城外河畔飞身掠去，吃饱了，该死了呀……
不消片刻，那人已身至河边。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虽然没睡好，但吃这么饱，也应该可以死了吧。
向着河里走去，渐渐地水没过了脖子，渐渐地水没过了眼睛……耳边响起孩童响亮的哭声……渐渐地水没过了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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