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别急 你不让谁走_夺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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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别急 你不让谁走

  宋霆越离宫回到王府,天已麻麻黑,用过晚膳后,陈嬷嬷进前询问他该如何安置长乐宫送来的那位。

  “寻座安静些的小院子与她住着就是,饮食起居比照顾娘子即可。”

  他口中的安静些与僻静些无甚差别,陈嬷嬷领命退下,心里有了主意,自去办事。

  那舞姬瞧着眼前的院落,虽算不得捡漏破旧,可位置也忒远了些,是在王府的西北角,王爷的心思如何,通过这座院落便可窥见一二,当下不免心凉了半截。

  才刚入夜不多时,陈嬷嬷便在顾锦棠的屋里,几乎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云珠云枝替刚刚沐浴完毕的顾锦棠穿衣打扮,顾锦棠面无表情地由着她们装扮自己,在镜前枯坐了好半晌,陈嬷嬷才总算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娘子如此打扮一番,当真美得不可方物,说是姑射神人也不为过。”陈嬷嬷满脸堆笑地打量着顾锦棠,口中赞叹道。

  倘若顾锦棠这会子还是东乡侯府的嫡次女,以绿醅那般喜言的性子,必定也会笑眼弯弯地夸赞她一番。

  可如今她的这副装扮却是为了讨那人的欢心,瞧着越是好看,就越是提醒着她,她如今是在被迫以色事人。

  小几上置着的花瓶内插着花色正浓的梨花枝,香炉里的香由梅香换成了梨花香,床帐亦被换成了白色的纱。

  此时此刻的顾锦棠无心去探究这些变化背后的意欲,只那般静静坐在榻上,垂着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绿醅在她脚边的矮凳上坐着,二人就那般相对无言地默默陪着她枯坐。

  约莫两刻钟后,宋霆越迈着大步进入屋中,顾锦棠和绿醅齐齐朝他起身行礼,宋霆越上前亲自扶起她,只递给绿醅一个眼神,绿醅旋即会意,识趣地垂下头退了出去。

  拥着她往塌上坐定后,宋霆越抬手握住一缕她的青丝捏在手里悠哉地把玩,轻启薄唇幽幽道:“娘子今日如此打扮,着实有几分梨花仙的味道。”

  他倒是有闲心叫陈嬷嬷如此大费周章地如此妆扮她,顾锦棠却没什么心思与他调.情,完成任务似的伸手去解他的腰带,神情呆滞却又声线温婉:“时候不早了,奴婢伺候王爷安歇吧。”

  “别急,夜还很长。花神娘子何不饮些果酒?”宋霆越含着笑淡淡说完,推开她的手,继而搂住她的腰往一齐榻上坐下,顾锦棠便顺势跌坐在他宽厚的怀里。

  宋霆越提起酒壶斟一杯酒送到顾锦棠手里,顾锦棠淡然接过一饮而尽,心道若是喝醉了也好,至少可以不用清醒着忍受他接下来的无耻行径。

  似是猜中了她的心事一般,宋霆越偏偏只肯让她喝下两杯,令她面上微醺即可。

  抬手抚上她微微发红发烫的脸颊,早已动了情的宋霆越忍不住低头吻上她不点而赤的朱唇,迫她张来唇瓣与他唇齿相依。

  纵然不是头一回吻人,然而上一回的拥吻似乎并没有让他长进多少,仍是生疏到根本无章法可言,莽莽撞撞的。

  顾锦棠有些喘不上气,不自觉地伸手去推他,却又被他死死钳制住双手。

  不多时,那小几上置着的花瓶不知何时滚落出去,瓶中洒出的清水沾湿了顾锦棠的衣摆,然而此时的她却无暇顾及,只是将头埋在手臂里。

  将近三更天,云珠云枝送水进去时,原本整齐干净的屋子里早已乱的不成样子,顾锦棠衣衫凌乱地侧躺在软榻上,眼尾发红,目光呆滞。

  是以云枝不过略看她一眼就再也不敢抬起头来,放下水盆后如蒙大赦地退出去。

  顾锦棠拖着瘫软的身子往里间挪,宋霆越见她这副明明难受至极、却还是这般要强的样子,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上心头,鬼使神差地上前一把将她抱起放到拔步床上,替她盖好被子后才轻手轻脚地离开。

  二月二十,休沐日。

  宋霆越于午后过来,顾锦棠正躺在藤椅上于院中晒太阳,因阳光有些刺眼,便用团扇遮住半边脸闭目养神,因躺的时间长了,不免生出点点睡意来。

  朝人做了噤声的手势,随后往边上的石凳上坐下看着顾锦棠的睡颜,独有右手食指扣在石桌上发出微不可察的声响,阖目浅眠顾锦棠并未发觉他过来了。

  不知怎的,这些时日每每与顾锦棠单独相处时,总能令他暂且放下那些个令人烦心的事,得到片刻宁静,尤其是在与她耳鬓厮磨时,更是令他身心愉悦、快慰无比。

  铺了绒毯的藤椅上,顾锦棠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似乎是梦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不过一刻钟额头就已沁出一层薄薄的细汗。

  宋霆越见状鬼使神差地上前替她拭了拭额头上的汗珠,还未及将手抽回就被顾锦棠一把握住了手,嘴里喃喃说着“别走”二字。

  “你不让谁走?”

  因为自幼习武,宋霆越听觉异于常人,纵然顾锦棠的声音十分微弱,宋霆越还是将她梦呓出来的二字听得清清楚楚。

  宋霆越突然变得无比认真,反手握住顾锦棠的手,竟对着一个梦呓之人问起话来。

  许是手上的力道重了些,顾锦棠自梦中惊醒,才刚睁开惺忪的眼,陡然间看到宋霆越那张冷若冰霜又充满探究的脸,若非此时手腕上有痛感传来,顾锦棠险些就要以为自己还在睡梦之中。

  “痛。”顾锦棠恍惚间只能挤出这么一个字来,不知何时略微湿润了的眼眸正不卑不亢地看着宋霆越。

  垂眸看一眼她的手腕,赫然已经被他捏得生出了红痕,旋即松开她的手腕,将她从藤椅上打横抱起往屋里走。

  暂且放下那个问题,俯身凑到她耳畔压低声音打趣她道:“这般怕痛,往后若要生养,可怎么好?”

  生养二字传入耳中,顾锦棠不受控制地脊背发寒,面色微微发白,只盼着他是随口说说的才好。

  暖阳透过原木色的轩窗照进来,顾锦棠洁白的玉面上泛着金光,甚是好看。

  “今日会试放榜,你那同父的兄长得了十二名,册为贡生,你可高兴?”

  “自顾家不顾骨肉亲情将奴婢送到此处起,奴婢便再也不欠顾家什么,顾家的一干人等于我而言与陌生人无甚分别。”

  宋霆越顺势一手轻轻捏住顾锦棠的白嫩下巴,要她与他对视,冷笑着道:“娘子当真是好狠的心呐,血脉亲情亦可说断就断。不知他日,娘子是否也要如此狠心的对待本王?”

  指尖发白,顾锦棠并不理会他此时的阴阳怪气,咬了下唇不肯答话。

  见她不答,宋霆越索性话锋一转,又问她道:“方才你做了什么梦?叫谁别走?”

  被他这么一问,梦里的事物越发清晰起来,她梦到了在现代时最为亲近的家人、朋友,她们都聚坐在一处,笑盈盈地给她过二十四岁的生日,然而还不等她吹灭蛋糕上的蜡烛,眼前几人的脸忽然变得模糊,接着齐齐起身离开座位,朝着门口的方向走……

  顿感情况不对的顾锦棠对着她们道出了那句别走。

  二十四岁,那是她生命定格的年纪。

  顾锦棠稍稍怔住,眼眶越发湿润,宋霆越以为是自己令她这样的,忽的收回手,转而捧住她的脸颊,“为何这般?可是难受?”

  这道声音令她的思绪回笼,轻描淡写地回了句,“奴婢是梦到了在金陵时养的一只橘猫,它见了奴婢扭头便要走,奴婢这才出言唤它别走。”

  四目相对,宋霆越凝眸细细打量着她的神色,观她并无惊慌之色,不像是在撒谎,便也信了她的话,复又触上她的纤细腰肢,轻启薄唇不紧不慢地道:“喜欢猫?这好办,回头本王去替你寻只波斯种的来,那猫的眼睛好看,你会喜欢。”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倘若是在顾家的时候,顾清远说要送她一只波斯种的猫,她定会欣然接受,可此处不同,这是宋霆越的王府,终有一日,她是要离开这里的,如何能养一只必定会令她生出感情来的猫。

  从前在金陵时她确实养过一只橘猫,这句话并非是骗宋霆越的,只是她遇到那只橘猫的时候,猫的年纪已经不小、也不比其他猫那般康健,在她十三岁那年便病死了。

  那之后,顾锦棠便再没有养过猫。

  “王爷的心意奴婢心领,只是奴婢这会子不再是小姑娘,到底不像从前那般有心思养小动物了。”顾锦棠婉言拒绝。

  这还是他头一回主动在她面前提议送她喜欢的东西,可她却是这般直截了当地拒绝了,宋霆越不免有些恼恨,抬手在她腰下拍了一掌。

  顾锦棠好看的天鹅颈扬起,眉头皱得愈深。

  良久后,又是陈嬷嬷呈了汤药进来。

  顾锦棠一言不发地抬手接了那碗凉药过来,宋霆越不以为意地看着她将那透着苦味的凉药通通喝下。

  倘若她不是顾家的女郎,或许自己会容许她为自己诞下一儿半女,可偏偏她姓顾。

  宋霆越心里这样想着,可当发觉她喝那汤药时会蹙起眉头,还是沉着脸轻启薄唇吩咐陈嬷嬷道:“往后顾娘子再喝这凉药时,叫膳房的人再送碗糖蒸酥酪过来。”

  陈嬷嬷朝人恭敬道声是,拿着那见底的药碗退了出去,命人去膳房叫糖蒸酥酪。

  这青天白日的,王爷就迫不及待地临幸于她,还挂念着顾娘子喝这药嘴里会发苦,可见这位顾娘子是深得王爷欢心的。

  石子铺成的小径上,陈嬷嬷心中如是思量着,也不知该喜还是该忧,若有所思地领着两个小侍女往院外走。

  不消一个时辰,宋芙欢那处亦得了自己派去盯梢的眼线传来的消息,陈嬷嬷身后的侍女提了食盒去顾锦棠的院子。

  现下可不是什么用膳的时候,方才陈嬷嬷送去的是什么,不用猜就能知晓是何物。

  当真是好生厉害的狐媚子,竟能勾得皇兄在青天白日里做出这等事情来,必定是个没脸没皮的。

  贵妃榻上的宋芙欢着实气急,不由在心中将顾锦棠怒骂、指摘一通。缓缓闭上眼深吸数口气方勉强将胸中火气压下,暂且忍住了想要过去找人兴师问罪的冲动。

  这一碗碗的凉药喝下去,到了月末时,顾锦棠月事腹痛的毛病自然又加重一些,痛得她午间吐上一回方能用些加了糖的白粥下肚。

  当天夜里,宋霆越自陈嬷嬷那处得了顾锦棠来月事的消息,只得歇了去她院里的心思,一心都扑在朝政之上,并未踏足后院。

  熬过月事的前两日,顾锦棠腹痛的症状好了大半,脸上也有了些血色和精气神儿。

  因今日是三月初一殿试的日子,无甚么事可做的顾锦棠不免想起准备了科举考试许久的顾清远来。

  顾清远三年前就已中举,却在会试中失利,是以这三年来愈加发奋,硬生生地将婚事拖到了去岁的秋闱后举行,所幸苍天不负有心人,顾清远这回通过了二月的会试,终是得以参加只有排名而无落榜之说的殿试。

  自她被送至王府又被宋霆越污了青白后,她便不再视顾家众人为她在此间的亲人,她已经为顾府献出自己的清白和尊严,属实是不再亏欠顾府什么,往后顾府的荣光与衰败甚至是存亡,都与她顾锦棠再无半分干系。

  然而顾清远这位兄长从前待她多少都是有几分真心在里头的,却不知顾老夫人和顾勉的这番做派,兄长他又是否知道呢?

  倘若他尚还未知晓,是否会在知道真相后替她感到不平,去同祖母和阿耶理论呢?

  顾锦棠如是想着,黛眉不免微微蹙起,绿醅见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提议等她出了小日子便去院外的草坪上放纸鸢。

  细细算起来,来到南安王府的这一个多月里,顾锦棠还未踏出过这座院落一步,其实她也早憋得不行,总不能在逃脱这座牢笼前就先将自己憋闷坏了。

  故而在经过一番思量后,回答她道:“只在这院子附近即可,千万不可走远。”

  绿醅笑盈盈地道:“我素日里只在这院子周围走走看看,还未曾离远过。”

  片刻后,思量再三的顾锦棠微微颔首,算是应下此事了。

  待殿试结束后,顾清远前脚刚出了宫门,便有几个顾府的小厮神情激动地一股脑围上前来,争先恐后地询问他得了第几名。

  顾清远面色平静地回答道:“第九。”

  一众小厮得了他的这句话,便有人先行策马回去将消息告知等候多时的顾老夫人。

  顾老夫人听后自是喜不自胜,尚了那小厮一吊钱,而后又笑盈盈地命人将消息送去各房,叫他们晚上一起用晚膳沾沾喜气。

  此番顾清远虽未能夺得一甲,却也位列二甲,与一甲并称传胪。

  顾家虽是绵延百年的簪缨世家,然能在弱冠之年就能得到进士出身的,至今也不过他与他的祖父二人。

  是以顾清远此番中了进士,顾老夫人和顾勉自然高兴非常,余下两房心中究竟作何想却不得而知了。

  魏嘉已经显怀,顾清远搀扶着她小心翼翼地将人让到座位上,随后往她身侧坐下,顾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顾勉则是只带着浅浅的笑意,叔叔婶婶们瞧上去也是和颜悦色的,似乎也是在替他高兴。

  因顾老夫人特意在正堂大厅设宴庆贺顾清远被朝廷赐了进士出身,就连顾锦婳都从平阳王府赶了过来,独不见顾锦棠。

  “三妹妹的身子还未大好吗?算算日子也快两个月了,阿耶预备何时去庄上接三妹妹回来府上?”

  此言一出,顾勉和顾老夫人倒是面不改色,已经知晓内情的二太太李氏跟看傻子似的看了顾清远一眼,却并未多言,只等着看顾老夫人如何继续糊弄他。

  顾勉夹菜的筷子微微一顿,将一块烧鸭放进碗里,“大夫说三娘的身子虽好的差不多,还得巩固些时日才好,等入了夏再做计较也不迟的。”

  “既然三妹妹还不能回来,我们过去瞧瞧她总是无碍的。这几个月来儿子日日温书,甚感疲累,正好趁着探望三妹妹的机会去庄子上散散心,岂非一举两得之事,却不知她是在何处的庄子上养病?”

  东乡侯府在洛阳城外统共只有四五座田庄,只要知晓了顾锦棠在哪一座,寻过去自然不是什么难事。

  “我已说过,三娘需要静养。”顾勉突然发怒,面色一沉狠狠瞪着顾清远道:“在三娘回来之前,不许任何人过去扰了她的清净。”

  顾清远见他反应这般大,心中的疑惑更深,还欲开口说些什么,魏嘉及时拍拍他的手臂,随后做出一副似要孕吐的模样。

  身侧的妻子难受,顾清远这才暂且将此事搁下,轻抚她的后背关切问她:“可是胃里又不舒坦了?”

  一大家子人各怀心事地用完晚膳,顾老夫人推说吃得多了些要去园子里散步消食,顾锦婳因先前的事失了顾老夫人的欢心,又自视是广平郡王的侧妃,便歇了热脸去贴人冷脸的心思,与李氏回屋说体己话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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