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打个商量
回城的车上，我问起姐姐是怎么打算的。她平稳地注视着前方，答非所问地说道：“我有能力把孩子治好。”
我想起临走前院子里那两个紧紧依偎在一起的瘦弱身影，问道：“那你的意思就是想领养两个？”
“没什么不可以的，既然他们兄妹俩分不开，那就不分开吧。小羊的病，我也会找人治疗，就算治不好，至少可以教会他说话，让他过上更好的日子。”
“但是一下子养两个孩子，你确定你能行吗？”
姐姐分神看了我一眼，又把视线转回了前方，高速公路上一辆车也没有，笔直的公路蔓延到看不见的远方。
“关于怎么做一个母亲，我可能是缺乏一点经验，但是我会尽力给他们最好，至少——像院长说的那样，能给他们一个家不是吗？”
院长和蔼的面容浮现在我心头，那种充满关切和爱的眼神是装不出来的。
“好吧，不过我一直觉得小羊的妹妹和我们小米有点像呢……”
“这不正好，到时候领养回来了小米也有个伴儿…前面去接爸妈，今晚上一起商量商量……”
晚饭在姐姐家吃的，这也是我们头一次到姐姐的新家来。才回国后不久，房子布置得还稍显简陋，说实在的没什么家的氛围。
“哟，嫌弃啊，过一阵子有孩子来了就不会这么冷清了。”
我张了张嘴，心想领养两个孩子的事八字还没一撇，不知道姐姐在高兴什么，不过又想起从小她决定的事就基本就定了的，也就没说什么。我一看墙上的时钟，忙推开姐姐往楼下去。
“干嘛去啊？马上吃饭了！”
“我让小汪把小米送过来，这会儿该到了！我先下去看一下！”
走到楼下的时候，刚好遇到广平抱着小米在门口和汪茗说话，广平似乎是在邀请汪茗上去吃饭，汪茗红着脸，还有点喘，连连摆着手摇头。我走过去跟汪茗打了个招呼，提了一句：“不好意思啊小汪，突然让你把小米送这儿来，等下我把车费转给你，没耽搁你什么事吧？”汪茗拍了拍小米的脑袋，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没有没有，不过正好我七点半还要开会，就不上去吃饭了，谢谢你们的好意。”
一听这话，广平把小米塞给我，摸出车钥匙道：“那我送你回学校吧。”我奇怪地睨了他一眼，这男人傻乎乎地非要做好事，竟是看都没看我一眼。汪茗是个聪明的孩子，我几乎肯定她注意到了我的表情变化，于是飞快地接道：“季大哥谢谢你，不过真不用了，我就在门口拦个车也很快的，你们快上去吃饭吧，别让家里人等着……这是亦姝姐家吧？”
广平刚要张嘴说话，我打断了他，“嗯，是她新家”揽着汪茗往门口走，“那就不耽搁你了，我送送你……广平，你和小米先上去，爸妈他们都等着呢。”汪茗扭过头跟小米和广平道了别，跟着我往外走去。
把汪茗送上了出租车的时候，她坐在车里看着我，轻声问道：“希文姐，你们今天去了福利院吗？”
我愣了一下，犯了嘀咕，心想她怎么知道？汪茗似乎是看出了我的疑虑，答道：“因为我妈妈的缘故，我也一直关注着福利院，院里的人和我都挺熟悉的。今天院长打电话跟我说有个好消息，说有两位女士去看了孩子，还有领养的意向，我就猜到是你们了。”
一时我不知道说什么好，想起那天她跟我们提起这个福利院时我们冷淡的态度，总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不过汪茗倒是什么也不计较，她把车窗降到最低，伸出手来握了一下我的手，低声道：“不管最后到底能不能领养成功，都要谢谢你们。谢谢你，希文姐，也帮我谢谢亦姝姐。”
我刚想说些什么，出租车司机不耐烦地吼道：“小姐好了没有啊？这地方不能停太久的。”汪茗很快放开了我的手，转头说道：“不好意思啊师傅，可以走了”，这才转过头来跟我告别。
她的手掌热热的，在我手背上留了一点温度，只是一月的冷风一吹，很快就散了。
吃饭的时候姐姐开门见山地提出了想领养小羊兄妹的事，姐夫眉头一皱，说道：“领养孩子也不跟我通个气就决定。”姐姐把碗筷一块，不耐烦的神色立刻就出来了，我在她开口前抢着说道：“姐夫你今天不是没空吗，我陪姐姐去看的，福利院的情况挺好的，那两孩子也不错，就是其中一个孩子有点缺陷……”
姐姐攥紧了手，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姐夫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垂着头不跟姐姐有眼神接触。我在心底叹了口气，果然有些事情有了裂痕就难修复了。
父亲听了这话，喝了口茶漱了漱口，才开口问道：“孩子具体什么情况，希文你说清楚。”
“小羊那孩子，也就是那个哥哥，小时候发烧把耳朵烧坏了，烧坏耳朵的时候又太小了，还没开始学说话，这下话也不会说。不过今天去看的时候，孩子其他方面都挺好的，就是性格难免有点胆怯。他妹妹不是他亲妹妹，院长说两个孩子从小感情就好，大家就以兄妹相待了。那孩子也挺好的，就是跟哥哥一样，也不太爱说话，挺怕生的，不过福利院的孩子，大多都这样。”
母亲瘪了瘪嘴，说道：“那可不一定，当年那个孩子不就……”父亲重重地咳了一声，母亲又倏尔住了嘴。
“总之大致情况就是这样，福利院我们也去考察过了，现任院长挺负责的，其他的就是回来和你们商量一下，如果大家都没意见，就可以开始准备申请材料了。”
广平问道：“有孩子资料吗？”
我翻出手机，调出相册，“我拍了几张，将就看一下。”
一家人轮流看了两个孩子的资料，不是凑在一起讨论着什么。父亲倒是问了一句：“你们就没看其他人的资料啊？”一直没说话的姐姐开口了：“看了，没拍，我就想两样这俩孩子。”说着话还特意看了姐夫一眼。
“也好，咱们家也有这个条件，这孩子的情况如果一直留在福利院也不见得是好事，以后年龄再大点，也没什么人会领养了，若是再没个一技之长，以后生活都是个问题。好，挺好的，我没什么意见。”
母亲翻来覆去地看两个孩子的照片，偷偷抹了把眼泪，哽咽道：“可怜孩子…你看这小孩儿，瞅着跟小米一样一样的。”
“诶我也觉得！到时候领养回来了就叫大米吧！”
“你看你也当妈呢，瞎起什么哄！还大米，你咋不叫小麦呢？”
“也行啊，大米小麦水稻想叫什么叫什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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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临走前院子里那两个紧紧依偎在一起的瘦弱身影，问道：“那你的意思就是想领养两个？”
“没什么不可以的，既然他们兄妹俩分不开，那就不分开吧。小羊的病，我也会找人治疗，就算治不好，至少可以教会他说话，让他过上更好的日子。”
“但是一下子养两个孩子，你确定你能行吗？”
姐姐分神看了我一眼，又把视线转回了前方，高速公路上一辆车也没有，笔直的公路蔓延到看不见的远方。
“关于怎么做一个母亲，我可能是缺乏一点经验，但是我会尽力给他们最好，至少——像院长说的那样，能给他们一个家不是吗？”
院长和蔼的面容浮现在我心头，那种充满关切和爱的眼神是装不出来的。
“好吧，不过我一直觉得小羊的妹妹和我们小米有点像呢……”
“这不正好，到时候领养回来了小米也有个伴儿…前面去接爸妈，今晚上一起商量商量……”
晚饭在姐姐家吃的，这也是我们头一次到姐姐的新家来。才回国后不久，房子布置得还稍显简陋，说实在的没什么家的氛围。
“哟，嫌弃啊，过一阵子有孩子来了就不会这么冷清了。”
我张了张嘴，心想领养两个孩子的事八字还没一撇，不知道姐姐在高兴什么，不过又想起从小她决定的事就基本就定了的，也就没说什么。我一看墙上的时钟，忙推开姐姐往楼下去。
“干嘛去啊？马上吃饭了！”
“我让小汪把小米送过来，这会儿该到了！我先下去看一下！”
走到楼下的时候，刚好遇到广平抱着小米在门口和汪茗说话，广平似乎是在邀请汪茗上去吃饭，汪茗红着脸，还有点喘，连连摆着手摇头。我走过去跟汪茗打了个招呼，提了一句：“不好意思啊小汪，突然让你把小米送这儿来，等下我把车费转给你，没耽搁你什么事吧？”汪茗拍了拍小米的脑袋，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没有没有，不过正好我七点半还要开会，就不上去吃饭了，谢谢你们的好意。”
一听这话，广平把小米塞给我，摸出车钥匙道：“那我送你回学校吧。”我奇怪地睨了他一眼，这男人傻乎乎地非要做好事，竟是看都没看我一眼。汪茗是个聪明的孩子，我几乎肯定她注意到了我的表情变化，于是飞快地接道：“季大哥谢谢你，不过真不用了，我就在门口拦个车也很快的，你们快上去吃饭吧，别让家里人等着……这是亦姝姐家吧？”
广平刚要张嘴说话，我打断了他，“嗯，是她新家”揽着汪茗往门口走，“那就不耽搁你了，我送送你……广平，你和小米先上去，爸妈他们都等着呢。”汪茗扭过头跟小米和广平道了别，跟着我往外走去。
把汪茗送上了出租车的时候，她坐在车里看着我，轻声问道：“希文姐，你们今天去了福利院吗？”
我愣了一下，犯了嘀咕，心想她怎么知道？汪茗似乎是看出了我的疑虑，答道：“因为我妈妈的缘故，我也一直关注着福利院，院里的人和我都挺熟悉的。今天院长打电话跟我说有个好消息，说有两位女士去看了孩子，还有领养的意向，我就猜到是你们了。”
一时我不知道说什么好，想起那天她跟我们提起这个福利院时我们冷淡的态度，总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不过汪茗倒是什么也不计较，她把车窗降到最低，伸出手来握了一下我的手，低声道：“不管最后到底能不能领养成功，都要谢谢你们。谢谢你，希文姐，也帮我谢谢亦姝姐。”
我刚想说些什么，出租车司机不耐烦地吼道：“小姐好了没有啊？这地方不能停太久的。”汪茗很快放开了我的手，转头说道：“不好意思啊师傅，可以走了”，这才转过头来跟我告别。
她的手掌热热的，在我手背上留了一点温度，只是一月的冷风一吹，很快就散了。
吃饭的时候姐姐开门见山地提出了想领养小羊兄妹的事，姐夫眉头一皱，说道：“领养孩子也不跟我通个气就决定。”姐姐把碗筷一块，不耐烦的神色立刻就出来了，我在她开口前抢着说道：“姐夫你今天不是没空吗，我陪姐姐去看的，福利院的情况挺好的，那两孩子也不错，就是其中一个孩子有点缺陷……”
姐姐攥紧了手，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姐夫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垂着头不跟姐姐有眼神接触。我在心底叹了口气，果然有些事情有了裂痕就难修复了。
父亲听了这话，喝了口茶漱了漱口，才开口问道：“孩子具体什么情况，希文你说清楚。”
“小羊那孩子，也就是那个哥哥，小时候发烧把耳朵烧坏了，烧坏耳朵的时候又太小了，还没开始学说话，这下话也不会说。不过今天去看的时候，孩子其他方面都挺好的，就是性格难免有点胆怯。他妹妹不是他亲妹妹，院长说两个孩子从小感情就好，大家就以兄妹相待了。那孩子也挺好的，就是跟哥哥一样，也不太爱说话，挺怕生的，不过福利院的孩子，大多都这样。”
母亲瘪了瘪嘴，说道：“那可不一定，当年那个孩子不就……”父亲重重地咳了一声，母亲又倏尔住了嘴。
“总之大致情况就是这样，福利院我们也去考察过了，现任院长挺负责的，其他的就是回来和你们商量一下，如果大家都没意见，就可以开始准备申请材料了。”
广平问道：“有孩子资料吗？”
我翻出手机，调出相册，“我拍了几张，将就看一下。”
一家人轮流看了两个孩子的资料，不是凑在一起讨论着什么。父亲倒是问了一句：“你们就没看其他人的资料啊？”一直没说话的姐姐开口了：“看了，没拍，我就想两样这俩孩子。”说着话还特意看了姐夫一眼。
“也好，咱们家也有这个条件，这孩子的情况如果一直留在福利院也不见得是好事，以后年龄再大点，也没什么人会领养了，若是再没个一技之长，以后生活都是个问题。好，挺好的，我没什么意见。”
母亲翻来覆去地看两个孩子的照片，偷偷抹了把眼泪，哽咽道：“可怜孩子…你看这小孩儿，瞅着跟小米一样一样的。”
“诶我也觉得！到时候领养回来了就叫大米吧！”
“你看你也当妈呢，瞎起什么哄！还大米，你咋不叫小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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