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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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烧的原因,程烟睡得并不安稳。她夜里迷迷糊糊醒了两次，察觉到周围熟悉的布置便又安心睡了过?去。直到天光大亮，她才彻底清醒过?来。
发着烧,又在温暖的空调屋里睡了一整夜，程烟只觉得嗓子干得像是吞了几斤沙子。
她掀开被子下床,揉了揉昏昏沉沉的头，想去厨房找杯水喝。
脚刚踏进厨房的范围,程烟就听到了一阵怪异的气鸣声,就如同有什么气体正从密闭的容器中往外泄露一样。
她心神一凛,抬手推开厨房半掩的门。
屋内的人显然也听到了动静,缓缓转身望过?来。两人目光撞在一起,狭小的厨房顿时充满了尴尬到难以言喻的气氛。
“我、我以为是天然气没关紧……”程烟脑子还没反应过?来，磕磕绊绊地询问，“你怎么会在我家？”
顾寒声只略略看了她一眼就收回了目光,手里握着的菜刀重重地剁在香菇上,连同着语气,都显得硬邦邦的,“你昨天烧到意识不清，我送你回来又不放心，就留了一晚上。你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都没吃饭,我计划着给?你煮点粥。”
程烟一怔，继而有点心虚。
从小到大,她发过两次高烧，次次都是意识模糊不清,按程一以前的描述，她发起烧来颇有点分不清想象和现实，做的事都大胆得狠,一点也不像她本人。
眼下顾寒声又一副冷冰冰的模样，这让她有点惶恐，是不是她趁着意识不清的时候对他做了什么。
程烟扶着门框，悄悄打量了这位潜在的受害者一眼。
他还穿着昨天的那件暗纹衬衫，袖子七零八落地随意堆在手肘，下摆松松垮垮地只束了一半，另一半则不羁地垂在皮带外。程烟眼尖，不但发现他扣错了两颗纽扣，还留意到他满是褶皱衬衫上，星星点点地散落着许多浅白色的泡沫印子。
昨晚昏昏沉沉的记忆被撩开了一道口子，卸妆、换衣服……一桩桩、一件件都涌进她的脑海。
程烟捏着门框的手都僵了。
她僵，顾寒声更僵。
他垂着眼切香菇，满脑子却都是程烟睡裙外细白的脖颈和锁骨，拜满腔杂念所赐，他几次都险些切到手。偏生这姑娘还直勾勾地盯着她，看起来没完。
顾寒声缓缓放下刀，声线平静，语气却饱含十二万分的妥协和无奈：“你不冷吗？病还没好透，去加件衣服。”
程烟下意识低头看了眼，脸噌地红了。
低低地应了声，她也没管被顾寒声祸害得狼藉一片的流理台，步伐矫健的看不出半点生病的模样，飞快地跑回了卧室。
顾寒声紧绷的背脊终于多了丝放松的弧度，他抬手推开窗，点了支烟。缭绕的白色烟雾中，他眯眼盯着紧闭的卧室门。
还没等他分析出个一二三四，一股比烟草气息更浓郁的气味就从锅里传了过?来。
那是粥熬糊了的味道。
顾寒声掐灭眼，脸色格外难看。
从早晨五点起床，到现在过去了整整四个小时，他一直在试图熬出一锅能喝的粥，结果要么是米夹生，要么是糊到没法入口。
无一例外，都不能入口。
这次眼看着要成?功了，谁想到居然又功亏一篑。
顾寒声冷着脸用勺子搅了搅那锅粥，试图看看情况，补救一下。结果勺子刚翻起米糊，他就眼睁睁地看着焦黑的米糊紧紧地黏在锅底上，两者不离不弃地一同掀了起来。
一个小拇指大小的洞随机落入顾寒声眼底，他还没反应过?来，米糊就从缝隙里落进火堆，发出噼啪的爆裂声响。
此情此景，唯有用炸厨房式做饭来形容最为妥帖。
成?功报废了一口锅，顾寒声也没了亲自尝试的心情，他翻出手机调出程一的微信，又发过?去了条微信。
顾寒声：你过?来的时候，麻烦买点早餐。
程一回复得飞快：好的，顾哥！我已经快到了，十分钟后见！
说是十分钟，当真?一分钟没多，一分钟也没少。
听到门铃声，躲在卧室里的程烟总算探出了脑袋：“谁啊？”
顾寒声抬手开门：“是程一，我今天还有点事，就让他过?来照顾你……”
防盗门打开，程一揣着满怀的早餐袋子，笑?嘻嘻地和两人打招呼：“顾哥早！姐你好点了吗？”
他灵活地从开了一半的门缝里钻进门，一点也不见外地脱掉鞋子就往里走。
顾寒声看了一眼仍站在门外、略微有点眼熟的男人，难得有点迟疑：“这位是……？”
程一把早餐都放在餐桌上，一回头才发现忘记了人，懊恼地拍了拍额头：“看我这记性，顾哥，这位是林逢春，我邻居家的哥哥。林哥，这位是顾寒声，我姐的……呃，朋友兼上司。”
话音刚落，程一莫名感觉有点冷。
顾寒声侧对着他，眼眸沉沉的闪过一道寒光。
季云帆那家伙他还没彻底解决，这就又冒出了一个野男人？还是青梅竹马的那种？
脑海里急速盘算着，他面上却露出一个无可挑剔的笑?容：“您好，请进。”林逢春扫了一眼他身上的衣服，也弯唇笑?了笑?：“原来是顾总，我昨天才听小烟说她进了顾氏，没想到今天就这么巧遇见您。”
小、烟。
顾寒声差点被这亲昵的称呼气到头冒青烟。
他忍着满心酸水，偏头向程烟看了一眼。
程烟却会错了他的意，不但没对那称呼表现出任何不适应，反而还顺着林逢春的话介绍了一下，“我之前?提到的帮忙解决盛景酒店危机的林总，就是他。”
……这话还不如?不说。
顾寒声的危机感非但没减轻一星半点，反而更重了。
程一从厨房里拿了几个碗出来，见他们还站在原地，不由招呼了下：“先别聊了，快吃饭吧，一会儿都凉了。”
三人落了座。
程烟就算心再大，这会儿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顾寒声和林逢春好像暗中较上劲了一样，抢了她一左一右两个位置，生生将也想凑到她身边的程一挤到了桌子另一边。
看着大眼瞪小眼的两个人，程烟想了想，给?林逢春发了条消息：“林哥，你干嘛？”
手机叮咚一声响，林逢春拿起手机，慢悠悠地看了眼程烟，伸手摁下回复：“这小子看你的眼神不一般，我帮你试探试探他。”
但凡不是瞎子，都能从林逢春的表现中看出两人在说悄悄话。顾寒声心里憋着气，桌子下的脚尖轻轻地踩了踩程烟的脚。
程烟一愣，继而有些欲哭无泪。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莫名有一种身处在修罗场的错觉。
唯一置身事外的程一左看看右看看，难得挑了个恰当的时候开口：“顾哥，你不是说待会儿还有安排，要准备走吗？快吃吧，一会儿凉了对胃不好。”
只是时机对了，说出来的话却极其不合适。
虎视眈眈的情敌还在对面坐着，他怎么可能走？
顾寒声不动声色地咬了咬牙，冷静开口：“那件事也不急，我晚些走也没关系。”至少要比林逢春晚。
说完，他脚上又加了半成?力气。
程烟被他踩得快哭了。
她有点搞不懂，顾寒声明明在昨天之前?还好好的，虽然一直扬言两人还没分手，却没有真?的做什么实质性的亲密举动。眼下他却好像吃错了药，和之前?判若两人，这桌底下踩脚的小动作做起来坦然的很，姿态十足的正大光明。
程一依旧没察觉到异样，听完顾寒声的回答，也不晚扭头再问问另外一个：“林哥，你不是说想和我姐叙叙旧吗？挑好有空的时间了吗？”
顾寒声深深地、深深地看了程一一眼。
林逢春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笑?了：“还没有，不过?下周末应该没什么事，主要还是看小烟。”
话题又被抛回她身上，可莫名被卷入修罗场的程烟并不想回答。
她面无表情地思考了两秒，打算揭穿林逢春，顺便将脚解救出来，谁想没等她开口，顾寒声沉着嗓子把这话茬先接了过?去。
“下周末？”他挑了挑眉，“下周末不行，正好赶上项目组团建，程烟作为项目负责人肯定不能缺席。”
程烟一怔，有点茫然地眨了眨眼。但还有别人在，她也没问出口。
成?功地撮合了一把，林逢春闷笑着低头，将小笼包塞进嘴里，专心吃起早餐，不说话了。
程一却闲不住，闻言又好奇地问出声：“团建？去哪啊？”
顾寒声突然想起了一句话：小舅子这么可爱，不如?打死算了。
他在脑海里思索了片刻，好不容易才从角落里揪出一个比较合适的地点：“丹霞农庄。”
程一不知道这地点是临时编的，满眼羡慕，总算没再继续往顾寒声心口上戳刀子，而是说了句像样的人话：“一直听说顾氏集团福利待遇好，原来这么好。门票大几百一个人的农庄，居然是用来团建的……”
顾寒声悄悄地舒了口气。
他手边，礼貌性倒扣在桌面上的手机突然轻微地振动了两下。顾寒声拿起来看了眼，是周致给他发了一份文件。
没急着看文件，他打算先把这个谎给?圆了：你去安排下，下周周末两天，整个年会项目组，去丹霞农庄团建。超出公司规定预算的部分，拿来找我报销。
周致飞快应了，没两秒，谢敛的微信又蹦了出来。
谢敛：老顾，下周去丹霞农庄的事谁决定的？
谢敛：我怎么不知道？
……也就这类消息才传得飞快。
顾寒声瞥了眼对面安静吃东西的林逢春，敲字的指尖虎虎生风，格外地意气风发与理直气壮：我刚刚决定的。
作者有话要说：顾总：凡是拖朕后腿的刁民，一律拖出去杖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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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着烧,又在温暖的空调屋里睡了一整夜，程烟只觉得嗓子干得像是吞了几斤沙子。
她掀开被子下床,揉了揉昏昏沉沉的头，想去厨房找杯水喝。
脚刚踏进厨房的范围,程烟就听到了一阵怪异的气鸣声,就如同有什么气体正从密闭的容器中往外泄露一样。
她心神一凛,抬手推开厨房半掩的门。
屋内的人显然也听到了动静,缓缓转身望过?来。两人目光撞在一起,狭小的厨房顿时充满了尴尬到难以言喻的气氛。
“我、我以为是天然气没关紧……”程烟脑子还没反应过?来，磕磕绊绊地询问，“你怎么会在我家？”
顾寒声只略略看了她一眼就收回了目光,手里握着的菜刀重重地剁在香菇上,连同着语气,都显得硬邦邦的,“你昨天烧到意识不清，我送你回来又不放心，就留了一晚上。你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都没吃饭,我计划着给?你煮点粥。”
程烟一怔，继而有点心虚。
从小到大,她发过两次高烧，次次都是意识模糊不清,按程一以前的描述，她发起烧来颇有点分不清想象和现实，做的事都大胆得狠,一点也不像她本人。
眼下顾寒声又一副冷冰冰的模样，这让她有点惶恐，是不是她趁着意识不清的时候对他做了什么。
程烟扶着门框，悄悄打量了这位潜在的受害者一眼。
他还穿着昨天的那件暗纹衬衫，袖子七零八落地随意堆在手肘，下摆松松垮垮地只束了一半，另一半则不羁地垂在皮带外。程烟眼尖，不但发现他扣错了两颗纽扣，还留意到他满是褶皱衬衫上，星星点点地散落着许多浅白色的泡沫印子。
昨晚昏昏沉沉的记忆被撩开了一道口子，卸妆、换衣服……一桩桩、一件件都涌进她的脑海。
程烟捏着门框的手都僵了。
她僵，顾寒声更僵。
他垂着眼切香菇，满脑子却都是程烟睡裙外细白的脖颈和锁骨，拜满腔杂念所赐，他几次都险些切到手。偏生这姑娘还直勾勾地盯着她，看起来没完。
顾寒声缓缓放下刀，声线平静，语气却饱含十二万分的妥协和无奈：“你不冷吗？病还没好透，去加件衣服。”
程烟下意识低头看了眼，脸噌地红了。
低低地应了声，她也没管被顾寒声祸害得狼藉一片的流理台，步伐矫健的看不出半点生病的模样，飞快地跑回了卧室。
顾寒声紧绷的背脊终于多了丝放松的弧度，他抬手推开窗，点了支烟。缭绕的白色烟雾中，他眯眼盯着紧闭的卧室门。
还没等他分析出个一二三四，一股比烟草气息更浓郁的气味就从锅里传了过?来。
那是粥熬糊了的味道。
顾寒声掐灭眼，脸色格外难看。
从早晨五点起床，到现在过去了整整四个小时，他一直在试图熬出一锅能喝的粥，结果要么是米夹生，要么是糊到没法入口。
无一例外，都不能入口。
这次眼看着要成?功了，谁想到居然又功亏一篑。
顾寒声冷着脸用勺子搅了搅那锅粥，试图看看情况，补救一下。结果勺子刚翻起米糊，他就眼睁睁地看着焦黑的米糊紧紧地黏在锅底上，两者不离不弃地一同掀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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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情此景，唯有用炸厨房式做饭来形容最为妥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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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盗门打开，程一揣着满怀的早餐袋子，笑?嘻嘻地和两人打招呼：“顾哥早！姐你好点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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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烟却会错了他的意，不但没对那称呼表现出任何不适应，反而还顺着林逢春的话介绍了一下，“我之前?提到的帮忙解决盛景酒店危机的林总，就是他。”
……这话还不如?不说。
顾寒声的危机感非但没减轻一星半点，反而更重了。
程一从厨房里拿了几个碗出来，见他们还站在原地，不由招呼了下：“先别聊了，快吃饭吧，一会儿都凉了。”
三人落了座。
程烟就算心再大，这会儿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顾寒声和林逢春好像暗中较上劲了一样，抢了她一左一右两个位置，生生将也想凑到她身边的程一挤到了桌子另一边。
看着大眼瞪小眼的两个人，程烟想了想，给?林逢春发了条消息：“林哥，你干嘛？”
手机叮咚一声响，林逢春拿起手机，慢悠悠地看了眼程烟，伸手摁下回复：“这小子看你的眼神不一般，我帮你试探试探他。”
但凡不是瞎子，都能从林逢春的表现中看出两人在说悄悄话。顾寒声心里憋着气，桌子下的脚尖轻轻地踩了踩程烟的脚。
程烟一愣，继而有些欲哭无泪。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莫名有一种身处在修罗场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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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时机对了，说出来的话却极其不合适。
虎视眈眈的情敌还在对面坐着，他怎么可能走？
顾寒声不动声色地咬了咬牙，冷静开口：“那件事也不急，我晚些走也没关系。”至少要比林逢春晚。
说完，他脚上又加了半成?力气。
程烟被他踩得快哭了。
她有点搞不懂，顾寒声明明在昨天之前?还好好的，虽然一直扬言两人还没分手，却没有真?的做什么实质性的亲密举动。眼下他却好像吃错了药，和之前?判若两人，这桌底下踩脚的小动作做起来坦然的很，姿态十足的正大光明。
程一依旧没察觉到异样，听完顾寒声的回答，也不晚扭头再问问另外一个：“林哥，你不是说想和我姐叙叙旧吗？挑好有空的时间了吗？”
顾寒声深深地、深深地看了程一一眼。
林逢春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笑?了：“还没有，不过?下周末应该没什么事，主要还是看小烟。”
话题又被抛回她身上，可莫名被卷入修罗场的程烟并不想回答。
她面无表情地思考了两秒，打算揭穿林逢春，顺便将脚解救出来，谁想没等她开口，顾寒声沉着嗓子把这话茬先接了过?去。
“下周末？”他挑了挑眉，“下周末不行，正好赶上项目组团建，程烟作为项目负责人肯定不能缺席。”
程烟一怔，有点茫然地眨了眨眼。但还有别人在，她也没问出口。
成?功地撮合了一把，林逢春闷笑着低头，将小笼包塞进嘴里，专心吃起早餐，不说话了。
程一却闲不住，闻言又好奇地问出声：“团建？去哪啊？”
顾寒声突然想起了一句话：小舅子这么可爱，不如?打死算了。
他在脑海里思索了片刻，好不容易才从角落里揪出一个比较合适的地点：“丹霞农庄。”
程一不知道这地点是临时编的，满眼羡慕，总算没再继续往顾寒声心口上戳刀子，而是说了句像样的人话：“一直听说顾氏集团福利待遇好，原来这么好。门票大几百一个人的农庄，居然是用来团建的……”
顾寒声悄悄地舒了口气。
他手边，礼貌性倒扣在桌面上的手机突然轻微地振动了两下。顾寒声拿起来看了眼，是周致给他发了一份文件。
没急着看文件，他打算先把这个谎给?圆了：你去安排下，下周周末两天，整个年会项目组，去丹霞农庄团建。超出公司规定预算的部分，拿来找我报销。
周致飞快应了，没两秒，谢敛的微信又蹦了出来。
谢敛：老顾，下周去丹霞农庄的事谁决定的？
谢敛：我怎么不知道？
……也就这类消息才传得飞快。
顾寒声瞥了眼对面安静吃东西的林逢春，敲字的指尖虎虎生风，格外地意气风发与理直气壮：我刚刚决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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