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四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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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会议室。
顾寒声坐在主位上?，若有所思地?盯着显示屏。
他对面，谢敛顶着两个越发深重的黑眼圈,烦躁地?敲了敲手?边的玻璃杯，“这方案不稳妥,如果对付的是?谢琛的话?还?勉强凑合，但?对付更刁钻的老狐狸,根本不行。”
魏巍捏着激光笔的手?一顿,无奈地?耸肩,“但?是?,谢,你要认识到一点，我们手?里的证据和资料并不充足，这已经是?我们能够拿出来的最稳妥的方案了。”
谢敛灌了口水,不为之所动,“谢琛虽然说现在被拘留了,但?这点事根本不足以让那老狐狸花费所有的精力,一旦我们这边有动作，他肯定会很快反应过来，然后防范。”
“啧,我说不过你。”魏巍转头看向顾寒声，“顾,你来决定吧。”
顾寒声眼神虚恍，不知在想什么。
“老顾,”谢敛见他不答，不由也问了一遍，“你觉得呢？”
扬高的声线在会议室中回荡,顾寒声抬手?捏了捏眉心，“就按魏巍的方案办。”
“老顾？！”谢敛难以置信地?提高了音量，“你怎么想的？”
合上?手?里的资料站起身，顾寒声偏头给?了他一个理由，“现在这点事确实不足以吸引他全部注意力，但?如果再出点事呢？有件事我本来昨天晚上?应该告诉你，但?你状态不对，我也没说。”
说着，顾寒声看了魏巍一眼。
魏巍会意，拍了拍谢敛的肩，语气轻松：“别急，顾没说的事儿，我来告诉你。”
会议室外，周致一听到门开的动静就站了起来。
顾寒声扣好袖扣，脚下步子比平时要急两分，“通知年?会项目组的所有人?，程总监会在明天正式回岗。”
“是?。”周致应了，脚步轻松地?跟着他往前走。
顾寒声等了片刻，也没等来想听的，只得自己问，“烟，咳，程总监一直呆在办公室吗？”
作为一名优秀的助理，最重要的就是?不该听的当做没听到。周致如同没听到一样，神色自然地?点了点头，“是?，小程总一直呆在您办公室。”
“点心和牛奶都送过去了？”
“送了。”
顾寒声安了心。
他不动声色地?将脚步又加快了两分，推开办公室门走了进去，“会开完了，我带你去吃饭？”
程烟从电脑后抬起头，鼻梁上?架着的眼睛将发红的眼圈遮掩了三分，“都解决好了？”
她声音含着中哭后独有的鼻音，顾寒声离得远没听清，只是?伸手?摘下衣架上?的大衣，转身向她伸出手?，“先去吃饭，一会儿再说？”
他话?音刚落，办公室门突然被敲响，周致语气为难又无措：“老板，鼎云的谢董来了，我没拦住……”
周致声音越来越低，顾寒声闭了闭眼。
他难得没风度地?在心里爆了声粗口，睁眼将大衣重新?挂了回去，“看来答应你的午饭是?吃不上?了。”
程烟有点搞不清状况，从办公桌后站了起来。
一根拐杖恰在此时硬生生挤进门缝，艰难地?将办公室门推开。外间的白炽灯光照进来，一同进来的，还?有一个坐着轮椅的老人?。
“顾寒声，我儿子呢？”他操纵着轮椅在屋里停下，手?里的拐杖重重敲了敲地?面，“你把儿子藏哪了？”
顾寒声拉着程烟在沙发上?坐下，眼神冷淡，“谢董开玩笑了，您儿子怎么会被我藏起来？”
谢正华冷笑了声。
“谢董，我希望您能清楚一件事，这里是?顾氏总部，不是?由着您作威作福的鼎云。”顾寒声打断他，根本不想给?他开口的机会。
谢正华一噎，气得连连用拐杖敲地?板，“好好好！顾总您的底盘，容不得我放肆。但?我作为一个父亲，想见见自己的儿子总是?没问题的吧？”
顾寒声垂眼握着程烟的手?，语气淡淡的，“我这可没您的儿子，哦，不对，有一个，可是?已经被您逐出家门了，怎么，您这是?反悔了吗？”
谢正华捏着拐杖的手?陡然用力，指尖都泛着白，勉强道：“那都是?小孩子之间的玩笑，谢琛不懂事，伤了他哥的心，谢敛一时冲动离家出走，也是?气愤之举，现在他气消了，也该和我回家了。”
事实如何?，他和顾寒声心里都有数。但?谢正华死要面子，断不肯在程烟这个陌生人?面前说实话?，当即编造了说法。
黑白颠倒，毫无悔意。
程烟一早就知道内情?，听到他的话?气极反笑。
顾寒声神色依旧冷静，握住她手?的力道轻了些许，带着安抚的意味。
“谢董，谢敛早就成年?了，他的情?绪自己了解，如果他真的消气了，会自己回去的。您跑我这大闹一通，实在没有道理，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不会做出限制别人?人?身自由的事。”
遵纪守法四?个字顾寒声咬得格外重。
谢正华脸色扭曲了一瞬，谢琛就因为得罪了顾寒声，被警.察拘.留，任凭他想了无数办法都没能放出来。顾寒声含沙射影的话?，无异于在他心口捅刀子。
谢正华缓了口气，索性?撕破了脸，“顾总这是?存了心思要和老头子我做对吗？”
“哟，您这话?说的重了不是?？”谢敛的声音响起，屋里三人?齐齐一愣，都没发现他是?什么时候来的，“谁敢和您做对啊？”
谢正华双眼一亮，“小敛。”
“不敢当，”谢敛反手?关?上?门，踱步走到单人?沙发坐下，“谢董咱们无亲无故的，不如还?是?客气点，您叫我小谢就成。”谢正华脸色白了白，谨慎地?看向程烟，小声道：“你还?是?不肯原谅爸爸吗？”
谢敛嗤笑：“我爸？我爸早死了，现在正在十八层地?狱里每天对着我妈的排位磕头赎罪呢！”
“谢敛！”谢正华剧烈地?咳了几声，心知今天不能善了，他顾不上?程烟还?在看，终于说了实话?，“当初把你赶出家门，是?爸爸做的不对，爸爸向你道歉。”
“哦，”谢敛满脸冷漠地?应了，“我算算，我十六岁被你赶出家门，到现在正好十年?，你就轻飘飘的一句道歉？”
谢正华脸色惨白，额角浸出冷汗，“那你要怎么样，难道要我给?你下跪吗？”
“等等。”
谢正华绷紧的神经一缓。
谢敛撩起眼皮，终于看他，“除了这个，你婚内出轨，又伙同小三害死原配，这账是?不是?也该算一算？”
谢正华终于看清了他的眼神。
没有一点儿见到亲人?的柔软，有的只是?狠戾和阴霾。
他微微晃神，不知道怎么就想起来谢敛小时候，一脸天真、语气崇拜地?管他叫爸爸。
谢正华握着拐杖的手?抖了抖，背脊垮下去，声音嘶哑，“你都知道了吧？……就这样了，你还?不肯原谅我吗？”
程烟听得一头雾水。
顾寒声和谢敛却都是?一副平静的样子，明显清楚谢正华的话?是?什么意思。
谢敛脸色更冷了，“这青天白日的，谢董就别做梦了。”
谢正华脸色愈发惨白，饶是?如此，他依旧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小敛，你别忘了，你终究姓谢。”
“我想你弄错了一件事，”逆鳞被碰，谢敛眼神彻底狠戾起来，“要不是?我妈也姓谢，我的名字也是?我妈取的，我早就更名改姓了。”
谢正华整个人?一僵，颤抖的嘴唇也白了。
谢敛看着他就恶心，说的话?不留一点余地?，“谢董身价千亿，就别装出难受的样子，在顾氏碰瓷了。慢走，不送。”
谢正华寒着脸走了。
片刻后，谢敛绷直的脊背才慢慢放松下来，倚在沙发柔软的椅背上?。
他抬手?掩住狼狈的神情?，轻声向顾寒声道谢：“老顾，谢了。”
谢敛不傻，谢正华来的事顾寒声根本没派人?去和他说，要不是?他听完魏巍的话?自己找过来，恐怕就算是?和谢正华干耗着，顾寒声也不会让他来面对这些糟心的事。
顾寒声没做声。
过了片刻，谢敛收拾好情?绪，放下手?，脸上?又挂上?了一贯嬉皮笑脸的轻松表情?：“嫂子，刚才没吓到你吧？”
程烟摇了摇头：“没吓到。”
见谢敛眼眶发红，她不想再提刚才的事情?，只得小声向顾寒声问出心里的疑惑：“他怎么会来？还?求着谢敛回去？”
顾寒声还?没回答，谢敛哎呦哎呦的痛呼声就响了起来。
两人?齐齐看过去，就见谢敛捂着心口，一副受伤的模样：“命苦的我，每天辛苦工作就算了，还?要吃狗粮！”
程烟被他打趣得有点不好意思，手?心一热，又被顾寒声握住了。
“他没你想象的那么脆弱，刚把谢正华气个半死，他指不定心里怎么偷着乐呢。”
谢敛不乐意了：“老顾，你干嘛非得戳穿我？”
顾寒声懒的理他，自顾自地?给?程烟解释：“我查到了一点资料，给?谢正华送过去了，谢琛可能不是?谢正华的亲生孩子。今天老谢和他撕破脸，谢正华估计会想法设法去探视谢琛，验证资料的真假。”
程烟彻底呆了。
谢敛脑补了下谢正华看到资料时的表情?，乐了，“这叫苍天有眼，宠了二十多年?的孩子不是?亲生的……”
程烟依旧木着脸，有点明白谢正华怎么会一副去了半条命的模样。
想了想，她还?是?将茶几上?倒扣的手?机拿了起来。
“我以为谢正华是?来找麻烦的，职业习惯，就录了音，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用。”
程烟保存好音频，随手?点下播放键。
谢正华苍老阴沉的声音清晰地?穿出来。
顾寒声一怔。
谢敛搂着抱枕笑开：“笑死我……谢正华绝对没想过会在这上?面翻跟头，你听听他这前后矛盾的话?……”
等笑够了，谢敛重新?正色起来：“你们说，我要是?把这段音频放出去，谢正华能不能名扬四?海？”
程烟沉默了一瞬。
把名扬四?海换成遗臭万年?，大概会更合适吧。
不过你是?认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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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烟彻底呆了。
谢敛脑补了下谢正华看到资料时的表情?，乐了，“这叫苍天有眼，宠了二十多年?的孩子不是?亲生的……”
程烟依旧木着脸，有点明白谢正华怎么会一副去了半条命的模样。
想了想，她还?是?将茶几上?倒扣的手?机拿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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