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_海王穿进古早虐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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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要擦一下吗?”

  罗里递给他一方手帕。

  他刚刚喝得太快,漫不经心的,晶莹酒液蜿蜒而下,还沾湿了衣服。

  罗里随身带的手帕?

  谢祺愣了下,道谢接过。

  其实桌上就有面巾纸。不过他们都不约而同地忽略了。

  “你……邵连和你说了什么吗?”

  他正在擦拭的手一顿,机警地瞥了罗里一眼。

  像是在发问,你怎么知道?

  “之前你和邵连的事……知道的人挺多的,”罗里一字一句,慢慢组织语言,“邵连现在还是校友会的理事,我们多多少少听说一点。”

  谢祺定定看了罗里一眼,蓦地轻笑一声。

  他一时没有接话。

  只是垂眼摆弄桌前的酒杯,神色专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也许在想怎么回答,也许什么都没想。

  罗里从没见过这样的谢祺。

  两颊生红,双唇水润,眼波潋滟,似乎能折射出四周五颜六色的柔和灯光。

  就连他搭在玻璃杯上的白皙手指,也隐隐带着水痕,许是喝酒是溢出来了,沾染了馥郁的酒香,也让人似乎能想象出他指尖的温热。

  叫人移不开眼。

  然而他垂下眼的神态仍是清冷的。

  只要一与他见面,罗里就会想起他们初见时的那场雨,好像那夜里雨水的清冷,都已尽数融合在谢祺身上。

  实际上确实如此,谢祺天生一张清纯的脸,无论是弹琴时还是聊天时,都有种清冷之感。

  这种清冷并不是扑面而来的冷淡,也不是拒人千里,像春末冬初涓涓的溪流,潺潺的,吸引人靠近,直到真要把手放入水中时,才摸到如许冰凉。

  罗里明白他的异样感源于何处了。

  不是清纯,应该是清丽。

  清纯为表,艳丽在里。

  这份艳丽隐得极深。唯有在他抽烟那一刻或是现在喝酒这一瞬间,才从指间透出一点线索,让自己觉察到。

  邵连会见过这样的谢祺吗?

  他陡然想起,以往人群里熙攘八卦时,总有人着重强调“邵连让谢祺往东他就不会往西边看一眼,邵连不许他喝酒他就推了同学间的酒局”,言语间嗤笑声极为明显。

  按纷纷扬扬的传言来说,谢祺应该就是那样一个死心塌地的傻子才对。

  可眼见为实。

  他明知自己刚刚的问话已经有所越界,也明知谢祺此时闭眼不说话称得上一种回绝。

  也许谢祺并不喜欢和别人谈及这么私人的话题,又或许,在谢祺眼里,他们的关系还没近到这一步。

  可他想要再进一步。

  “我最近听说了一些消息,”罗里斟酌着,“你参加的那个比赛,我也知道。呃,我是说,其实最近邵连做的的事挺多的,基本都是为了帮许迟……”

  他一直细心观察着谢祺的表情。

  但谢祺只是安静地坐着,无论是邵连,还是许迟,似乎都不能激起他的反应。

  这给了罗里一点鼓励。

  他继续往下说:

  “这里的圈子也就这么大,他这样做让不少人有意见。如果你需要帮助……”

  “不。”

  谢祺终于开口。

  大概是酒意上头,他从脖颈开始泛红,一直到脸颊,连眼神都有点迷蒙,恹恹的。

  声音有点阻滞,粘稠,仿佛发出得很艰难似的。

  罗里霎时就有点后悔。

  他的确能猜出谢祺大概是为了什么而醉。

  邵连为着许迟奔走的事,早就被不少人看在眼里。别的人并不是心甘情愿给许迟让路,但邵连的面子摆在那里,加之他也给人家许了不少好处,事情也就这么糊弄过去了。

  目前他们唯一的交集,就是这个比赛。这个比赛也算是行业里比较有知名度的,他们院校参加的人不少;决赛名单不久前刚公布,谢祺赫然在列,且名次超然。

  谢祺本来就画技精湛,进入决赛是理所当然的事,甚至拿到最高奖都并不稀奇。

  事实上以他的成绩和长相,要不是他缺心眼似地死死追着邵连,估计追求者也不会少——但他率先成为了众人眼里的笑话,自然没人会提这一茬。

  好巧不巧许迟也参加了。

  邵连会对谢祺说什么,谢祺为什么偏偏今天喝醉酒,他闭着眼都能猜到。

  ——他对邵连与谢祺愿打愿挨的事情早有耳闻。

  但或许他不该这样直说。

  谢祺朝他望过来,他竟一时分不清那双漆黑眼睛里,盛着的是灯光还是泪光。

  “对不起。”他冒进了,不该直接提起谢祺的伤心事,“……你别难过。”

  “其实还好,”谢祺呆了一会,扯出一个笑来,“只是有点遗憾——那张画我画了很久的,但不能交上去了。”

  果然如此。

  猜测成真,罗里一点都不觉得喜悦,一口气堵在心口。

  他家世出众又交游广阔,见识过不少阴暗事,却没见过当事人这样心甘情愿的。

  好似一点犹豫都没有,轻而易举就把自己的心血舍弃了。

  就为了邵连?

  他甚至没有表露出一点愤怒。

  只是很轻微地笑一下,然后告诉自己,就这样,结束了。

  怎么能这么傻?

  “其实可以不听他的,毕竟你都画了这么久了。”

  罗里斟酌许久,才极其温和地劝了一句。

  邵连在谢祺心里地位太高,冒然劝解只会起反效果。

  要劝只能一步步来。

  其实照他来看,谢祺直接分手才好。

  谁会觉得邵连对谢祺有真心?他不相信谢祺自己觉察不出。

  “没事。”依然是清而淡的口吻。

  罗里皱了皱眉。

  “反正是最后一次。”

  罗里眉心一跳。

  “什么意思?”他声音平稳,很好地掩饰住了心里的波动。

  “我想分手了。”

  谢祺往后靠去,还是笑着的,笑容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那真是太好了——”,罗里脱口而出,“我的意思是,我觉得你受过太多折磨,不值得继续下去。”

  “你知道很多我和他的事么?”

  “呃,事实上很多人都知道。”罗里实话实说,随后补了一句,“但比赛这件事……我打听了一下。”

  然后猜得八九不离十。

  谢祺点点头,像是对这回答早有预料,一时间无话可说。

  “其实你可以不退赛,”这回罗里直接许多,“既然都想分手了,何必这样委屈自己?——其实你本来就不用对他言听计从。”

  “不止如此,”谢祺闭了闭眼,好像紧绷的弦突然放松下来,笑容松快些许,“这幅画我也不想要了。”

  不待罗里发问,他从旁边的袋子里抽出一幅画来。

  这画已经裱好了,相当精美,足见画主人的用心。

  很明丽的色调,大块的澄明的黄,纯粹的温暖的红,色彩浓烈,笔锋饱满。

  公园里有飞鸟掠过,天空上挂着气球,花坛姹紫嫣红,长椅上挂着一件外套。

  构图和色彩都堪称惊艳。

  “我们第一次见面,他把自己的外套送给了我,”谢祺声音很淡,好像这事已经激不起他的情绪,“那天是雷阵雨,很快就放晴了。”

  罗里没有接话,只是专注望着他,蓝眼睛里映出他的脸。

  “不过都过去了。”

  谢祺望着桌上的画,有点失神。

  这倒是个巧合,他前世的初恋也是在第一次见面时把外套给了他。

  不同的是,原身不明白,但他却早早清醒。

  不过一件外套而已,不值钱。

  也不值得惦记。

  “要不要我带你去看一下那套房子?”罗里转移话题,“我朋友是设计师,今晚刚好有空。”

  他不想看谢祺沉浸在回忆里。

  “嗯,谢谢你。”

  “不用谢,”罗里递给他一杯刚点的蜂蜜水,“其实你可以多参加一些活动,肯定有很多人喜欢你。”

  谢祺看着他,眨了眨眼。

  “也许马上就能遇到更合适的人。”

  “是吗?”谢祺慢慢啜了一口蜂蜜水,嘴唇红润些许,“其实我不怎么期待。”

  罗里沉默又安静地看着他,蓝眼睛相当纯粹。

  “别这样,你只是没有遇见正确的人,爱情总是存在的,”他蓦地开口,“Loveisnotlove/

  Whichalterswhenitalterationfinds,”

  “——Orbendswiththeremovertoremove,”谢祺接话,把蜂蜜水一口饮尽,“Sonnet116?可我不喜欢这一首。”

  哪有什么长长久久。

  心动于他,永远只是昙花一现。

  “我想你只是识人不善,”罗里坚持,调侃一般开口,“人们经常因为前任而不相信爱情。”

  今晚罗里的话着实有些逾越。

  谢祺不太喜欢这样聊天,又不是在演文艺电影。

  爱情,情爱,他早就不追寻这个了,在一起反正无非是为了快乐。

  当一段关系让他不悦时,他就干脆利落地分手,或者换人。

  相当简单,没有什么言说的必要。

  他忽然觉得有点扫兴,耸了耸肩:

  \"无所谓什么原因,我已经不相信了。\"

  见他不想再聊,罗里明智地闭嘴,两人起身往外。

  恰巧在门口和老板相遇。

  “老板好。”

  谢祺乖觉地打个招呼。

  “和朋友来玩?”徐绍笑眯眯地打招呼,俞一承跟在他身边,一言不发。

  这小朋友的朋友还挺多,在酒吧一前一后约两个,而且前后两人和小朋友相处的氛围还都不太寻常。徐绍心情有些古怪,面上却笑得亲切。

  咳,年轻真好。

  谢祺和老板寒暄几句,眼睛就往老板身旁的人上瞟。

  礼貌性的,带一点好奇,并不让人觉得冒犯。

  徐绍顺理成章地介绍一下,开玩笑似地,说也是这家店的老板,让他认一认。也没说谎,毕竟俞一承投了点钱。

  小朋友果然点头叫一声老板好。

  俞一承微微点头,并不接话。

  他对别人私事不好奇,但并非不知世故。徐绍都看得出来的事,他自然也看得出。

  谢祺倒是光明正大地正视他,可能是因为有些醉,双眼亮晶晶,盈盈的。

  他今天的眼神有点冷淡,不像送伞那天。

  他今天手上没有别袖扣。

  回忆中画面涌现,谢祺一边分神回想,一边和徐绍他们道别,和罗里一起向门外走去。

  在车里他也并不消停,好似来了灵感,抽出笔就开始画。

  罗里贴心地放慢车速。

  “在车里还是少画画,保护眼睛。”

  思考片刻,罗里还是叮嘱一声。

  尽管他自己都觉得这句嘱咐不合时宜,但……他就想和谢祺说说话。

  刚刚谢祺似乎不太想理自己,他想找补一下。

  “嗯,”谢祺有一搭没一搭应着,冷不丁冒出一句,“你的眼睛真好看。”

  “是吗?”罗里不明所以,但语气立刻松快不少。

  “是,像我见过的蓝宝石。”

  罗里心满意足,不再说话,打开音乐,专心开车。

  谢祺在纸上细细描画。

  雨夜里给他送伞的人。伞柄泛着金属冷光,被一只修长的手握着。

  手腕往里一点,深黑色的袖口上别着一对袖扣。

  袖扣上镶嵌着蓝宝石,澄澈明净,即使在黑夜里也是一抹亮色。

  一滴雨水飘进来,落在宝石面上,悄悄划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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