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69章
寝宫。
傅之曜站在铜镜前,微微张开双臂，绝世无双的面孔阴戾恣睢，浑身上下散发着睥睨天下的王者之气。
唯独尊,舍谁，眸底的权欲和野心暴露无遗。仅仅一瞬间,便敛了敛眸,神色骤然恢复如常。
身旁环绕着四名卑躬屈膝的内侍，小心翼翼地替傅之曜整理上早朝的龙袍。
身龙袍不是黄色,是鲜红如血的颜色,妖冶得如同地狱绽放的火莲，如血染的赤色龙袍，怎么看怎么诡异,更是让位新君增添了几分邪气。
是傅之曜专门命尚衣局赶制的朝服族,昨晚方才绣制完工。除了颜色不同,样式与之前皆是一样。
因红色是他最喜欢的颜色，如血,如火。
大太监张贡悄然抬头看了一眼傅之曜，有心规劝,犹豫了一会儿,终是将话吞了下。
身穿红色龙袍上朝,可是前所未闻的事,更是违背了祖宗礼制度，肯定会被朝臣口诛笔伐。
然，位新君看似宽厚,眉眼温和，实则并非能听劝的主儿。
傅之曜端看着镜中的己，甩袖照了一番,薄唇翘起，显然心情绝佳。
除了件红衣龙袍是他一次穿的缘故，更是因沈琉璃不日将抵达东陵。
算算时间，叶风应该接到了她。要不了几日，她便会出现在己面前，看到他君临天下的样子。
曾经肆意欺辱他的女人，若是知道他摇身一变，成了陈国说一不二的君王，该是何惊愕、悔不初的表情？
一定相有趣儿。
了保持份神秘感，傅之曜早前便让桃花谷不得透露任何口风，更是命令叶风在路上得将此事给他瞒住。
他开始想要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她，哪怕得闲时脑子里皆是沈琉璃的身影，傅之曜绝不可能承认是因思念，他只是想报复她，对，就是因想报复她，看到她后悔痛苦的模样，他才会如此急切地想见她。
“皇上，辇舆已备好，该早朝了。”张贡见早朝时辰将至，躬身提醒道。
傅之曜颔首。
恰在此时，一名生死阁的暗卫神色匆匆地过来禀告：“皇上，叶大人传来消息说，沈姑娘逃……逃了，叶大人正与钱大人兵分两路往边关的方向追查！”生死阁的杀手回陈后，身份一转，全部成了直属于傅之曜的暗卫和眼线。
“什么？”傅之曜一把揪住暗卫的衣领，阴鹫的眸光下翻滚着阴冷的怒意，音异常狠戾。
“沈姑娘逃了，叶大人并没接到人。”暗卫哆哆嗦嗦道。
沈琉璃，你竟还敢逃？
乖乖做的女人，不好吗？
傅之曜俊美的脸寸寸冷凝成冰，一字一顿咬牙道：“传令下，悬赏万两白银，举国捉拿沈琉璃！”
“谁敢助她逃出陈国，格杀勿论！”
一道圣谕传出皇宫，火速传往陈国各地。
寝宫内，物件打砸的音此起彼伏。
傅之曜双目赤红，狂怒不已，疯魔了一般将寝宫里能砸的东西砸了个稀巴烂，整个人濒临失控的边缘，风度全无。
血色龙袍狂肆舞，周身阴诡胆戾的气息，让他看起来宛若一个嗜血暴君。
内侍匍匐了一大片，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纷纷猜测位让新君雷霆大怒的沈琉璃是何许人，何倾国倾城之姿能让年轻的帝王失了理智，仿若得了失心疯。
张贡更是吓得瑟瑟发抖，犹如惊弓之鸟，不知何，油然生出一种新君想将他们些碍眼的家伙全都拖出砍了的错觉。
终于，静停止。
张贡惶恐不安地抬头，看见双皂靴渐渐消失在殿门口，发现新君的是前朝的方向，赶忙抓起拂尘连滚带爬地跟了上。
……
傅之曜踏入议事的正殿时，满朝文武大臣一眼就看到身刺目夺眼的红衣龙袍，大臣们皆是一愣。
哪有一国皇帝穿种骚包的颜色上朝？
何况，龙袍红的仿若鲜血凝固成，看着直教人渗得慌！
此刻的傅之曜眸中暴戾已然消散，一些惯会察言观色揣摩圣心的人精臣子却敏锐地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默默地将原本所奏之事缄默于口。
张贡攥紧拂尘，尖着公鸭嗓道：“有事请奏，无事退朝！”本就难听的音竟不觉抖成了颤音，些人精臣子越发觉得有古怪。
傅之曜靠在龙椅之上，剑眉深深皱起。
张贡见之，吓得差点场瘫在地上，垂首盯着地面，冷汗涔涔下。
一些比较迂腐古板的大臣像是没有察觉出般显的信号，纷纷持笏出，以傅之曜穿着不合分寸、不合祖宗礼制，竭力谏言。
“皇上今日穿着与礼不合，不符合宫中的章服制度，还望皇上及时换下，日着黄色朝服召见群臣！”
“陈国历先帝皆着黄朝服，皇上如今所同先祖背道驰，老祖宗定下的规矩断不可废。”
“一国不应该有两种形式的帝王朝服，红色的龙袍……”又一名开口劝诫的臣子本想说红色如血、杀戮戾气极重，怕是不吉，话到嘴边，话锋陡然一转，“虽然吉祥喜庆，不够端庄大气，恐皇上龙威受损，望皇上今后万不可身穿红色龙袍上朝！”
些劝谏的臣子皆是言官文臣，嘴皮子相利索，变着花样拿礼制宫规说事，还不带重样的，意思皆是个意思，便是傅之曜只能跟历任皇帝一样，穿黄色龙袍上朝。
傅之曜慢条斯理地摩挲着指尖的玉扳指，面无表情地听着，仿佛凝眉沉吟一般。
大臣们见傅之曜听得认真，你一言一语，劝得越发起劲儿。
经历过寝宫天子一怒的张贡，头垂着更低了，生怕离天子最近的己成了被殃及的池鱼，想离傅之曜远些，却不敢。
帝王之怒，向来伏尸百万，果然不假。
位刚登基的新帝比先帝更加喜怒无常，阴情难测。
终于，傅之曜开口了，音平静无波：“朕穿件红色龙袍便叫不符合祖宗规矩，朕且问众卿，陈国的章服制度谁定？”
礼部尚书出列道：“回皇上，是陈国太/祖皇帝所定！”
“哦？”傅之曜懒洋洋地拖长了音调，古怪道，“么说，便是人定的？”
众臣面面相觑。
难道能说不是人定的？不是变相骂太/祖皇帝不是人吗？
傅之曜眸光陡然如利箭射向礼部尚书：“究竟是人定的，还是它什么定的？”
礼部尚书硬着头皮道：“是……是人所定下的规矩。”
傅之曜轻笑：“既然规矩皆是人所定，么朕今日便重新制定一套章服制度，从此以后，陈国的朝服便以赤红色所制。”
“可是……”
傅之曜轻飘飘地反问：“怎么？朕身人，且贵天子，金口玉言，难道还不能定个规章制度了？难不成穿件衣服得需尔指指点点？”
话谁敢接？
总不能说今皇帝不是人吧？
礼部尚书磕磕绊绊道：“可是……们大陈崇尚‘以黄贵’，红色终究是太过……”艳俗，上不得台面。
后面的话，礼部尚书倒底是没胆子宣之于口。
傅之曜大惑不解：“谁说龙袍以黄色尊，秦汉分别以黑玄两色尊，可见以哪种颜色尊亦是人所定。往后，陈国便以赤红尊，众卿可有异议？”
众臣发现新上任的皇帝实乃诡辩奇才，一时说得众人顿口无言。
朝服以红色尊，就么定了下来。
张贡莫名松了口气，皇上竟没迁怒到任何人？
“既然众卿的要事议完了，朕有一事尚议。”傅之曜环视了一圈，睥睨道，“经历过先帝遇刺一事后，朕深感身君王，身家性命堪忧，无得到保障。若命都保不住，何以勤政民？
故朕打算培植一队专属于朕的亲兵，独立于府衙之外，不受任何官府衙门的约束。必要时，可委以重任处理朕钦点的重大案件，拥有独立的诏狱审讯，不必经大理寺与刑部，不知众卿意下如何？”
手里的潜龙卫不能一直隐匿于暗处，必须改头换貌弄到面之上，只听命于他一人。
更重要的是，可充帝王的耳目，行监督百官之责。
只是最重要的一点，傅之曜暂时未曾言，怕大臣们反对的太过激烈。
时，些人精似的臣子开始踊跃发言了。
因此事涉及到切身的利益和权力，显就是傅之曜分散他们手中权柄的一种手段，有皇帝的扶持，亲卫势必日渐壮大，又可绕过大理寺和刑部直接下狱问罪，显易见，大理寺和刑部长久以往会被弱化下，方面的权力会直接集中到皇帝的手里。
朝臣与帝王之间的平衡便会被打破，朝臣势微，皇权则独大。
见众臣的反对之愈演愈烈，傅之曜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作三朝元老的辅臣杨怀皱了皱眉，立即出：“皇上，此事事关重大，设立亲兵涉及到的细枝末叶冗杂繁多，需得从长计议。臣与众位同僚商量过后，定会给皇上一个满意的答复。”
傅之曜淡笑：“朕着！”
建立潜龙卫的事，本就不急于一时，傅之曜不过探探口风，给他们一个喘息的时间已。
起身，便要拂袖。
谁知方才同他唱反调的礼部尚书竟然还有事要奏，说先帝的棺椁已在宫中停放大半月，何日举行国葬之礼。
先帝死后只将尸身装殓如棺，礼部却觉得此事相难办，因傅之曜只将一切事情全权交与礼部负责，吩咐按照丧葬之礼出殡即可。可是，凡是涉及到新君该做的事宜，傅之曜推诿不配合。比如服丧守孝，傅之曜只穿三日素服便脱了，今日更是穿着大红色般冲撞死者的颜色。
礼部尚书忽然灵光乍现，坚决捍卫旧制礼，不死心道：“先帝以孝道仁义治理陈国，先帝未曾发殡，皇上却另辟行径着红衣龙袍，恐会惹得天下百姓非议皇上，还望皇上三思……”
话还没说完，就被傅之曜一脚踹翻在地。
混账！蹬鼻子上脸！
“就事论事，穿红衣本是的私事，在你个老匹夫嘴里，就是大逆不道，就成了不肖子孙？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你现在就给老子死！”傅之曜抽出殿内侍卫的佩刀，毫不犹豫地砍向礼部尚书。
礼部尚书吓得面如土色，赶紧跪下求饶：“皇上息怒，皇上饶命！”
变故来得太快，众人面色俱是一变。
一个身手不错的武将不怕死地拦住傅之曜，求情道：“皇上，不可！”
众人哪曾见过如此疯狂的帝王，才反应过来，纷纷跪地道：“皇上息怒，刘大人罪不至死！”礼部尚书姓刘。
傅之曜深呼吸，平复了一下暴躁的情绪，扔了凶器。
他伸手扶起吓傻的礼部尚书，眸眼里的杀气转瞬被温和的笑意替：“先帝该何时出殡，便何时出殡，礼部定好日子呈给朕即可。你方才般连先帝出殡的日子都敲定不下来，一再再三的请示，让朕误以礼部众官员皆是无能之辈，在位却不谋政！”
“是是是，臣知罪。”
礼部尚书结结巴巴道，满脸皆是渗出的冷汗。
看着转眼宛若换了一副温善面孔的傅之曜，礼部尚书一次意识到，位新上位的新君究竟有多可怕。
发生了礼部尚书事后，众臣又白了一个道理，对于新帝，政事他可以从善如流地听从建议，若是私事，屡次劝谏便很可能丢了卿卿性命？
新帝似乎是个不喜欢大臣插手私事的皇帝。
礼部尚书显然懂了，事后不再像之前般，生怕出岔子事必请示，该给先帝陪葬什么殉葬品列长长一单子让傅之曜过目从中选择，哪个日子出殡是选了几个日子让傅之曜钦定，结果皇上压根就不理睬。现在，该陪葬什么，他直接列好，哪天出殡，直接选定一个日子，并且尽量简化傅之曜该参与的事情。
然后，就没什么问题，傅之曜一一允了。
原来，傅之曜是个怕麻烦的皇帝。
至于是不是真的怕麻烦，恐怕只有傅之曜个儿清楚。
原本大臣们得知傅之曜竟兴师众地抓捕一个女人，各地官府全城搜捕，边关更是戒备森严，连一只苍蝇都休想飞出。众人便觉得荒唐无比，女人又不是大奸大恶摇国本之人，竟值得如此大张旗鼓？他们下意识便要进谏，可想到差点血溅朝堂的礼部尚书，愣是无人敢出头发言。
只有老臣杨怀试探性地谏言，却被傅之曜轻描淡写地堵了回。
“一个女人，不过朕的私事，碍着众卿何事？”
众人哑了。
红颜祸水！大臣们私下里议论，觉得傅之曜有昏君的嫌疑。可除了红衣龙袍之争，以及对待个女人的态度上，余凡涉及朝政国事，傅之曜皆能虚心纳谏，集百家之言所长做出最利国利民的决策。
所以，一君王倒底会成昏君，还是君？
众臣心中皆没谱。
就连些向来擅长揣摩君心、官场混得如鱼得水的圆滑臣子，亦是深感，一届的帝王心思太难测了。
伴君如伴虎，难哪！
一个身穿灰衣的青年男子拎着五服中药，晃晃荡荡地从药材铺出来，走到前面不远处的通缉布告旁，摸着下巴瞧了一会儿画上被通缉的少女，啧啧赞道：
“一万两？可真舍得！够大爷买好多酒哩……”
男子又摸了摸腰间的酒壶，空空如，转身便打了几斤好酒。
哪知道酒坊旁边有一家赌坊，男子两眼放光，登时就走不了道，犹犹豫豫地看了一眼手上的药，见天色尚早，便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拐进了赌坊。
再出来时，已是两个时辰之后，身上的银子已然输了一半，要不是需要留着点银子买药，照男人嗜赌如命的性子，不翻盘或是输个精光是绝计不会出赌坊的。
此时已将近下午，灰衣男子不舍地看了一眼赌坊，疾步往城门口的方向。
进出城的排查甚严，特别是遇到妙龄少女，官差拿着画像仔仔细细地比对了好几遍，再三确认不是画中缉拿的少女，方才放行。
是以，城门口滞留的百姓甚多。
对于男人，则相对较宽松，只要你不是假男人，基本扫一眼就让你过了，只是排队候的时间较长。
男子站在人堆里，耐着性子排队，忽然听到一阵城外来的马蹄。
他抬眼看了一眼马上的人，立马低头装作看手上的药包，头发顺势垂下来，遮了半边的脸。
马背上的叶风扫向人群里的女眷，只一眼便知没有沈琉璃，他掏出一枚令牌，对着官差道：“乃今皇上的亲信，现如今柳州排查得如何，可有皇上要找的人？”
官差摇头：“回大人，下官正在严加排查，目前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人。”
叶风皱眉。
如果沈琉璃想要离开陈国，就势必得出关，叶风打算边关蹲守。可连夜奔波，人困马乏，便改了主意，进城吃罢饭喝口热汤，休整片刻，再行离。
没想到竟有了意外的收获。
路过天香楼时，竟听到两位倚在门口的揽客姑娘小议论着。
“诶，你知道不，被皇帝通缉的女人就是戳瞎了李二狗的人？足足一万两的赏银，不知道们接多少客才能赚到。”
“可是，秦妈妈不准说出，谁敢说就拔了谁的舌头。”
“不知道她怕甚，提供线索，没有一万两，少说有千百两的赏银。”
后者姑娘继续道：“秦妈妈肯定是担心皇帝缉拿的女人可能不简单，要是没得到赏钱，给天香楼带来祸端可就麻烦了。毕竟，姑娘可是被天香楼的人砸破了头？”
之前的姑娘哼道：“又没死，怕什么。”
“你们议论的可是她？”一道冷沉的音陡然响起，吓了两位姑娘一跳。
不知何时，一个面容冷酷的男人站在她们身后，手里拿着通缉的画像，指着画上的少女，冷冷地盯着她们。
叶风厉喝：“她在何处？”
开始说话的绿衣姑娘袒/胸露怀，如此寒冷的冬日不觉冷似的，故意褪了褪衣裳，意图勾引，可触及到男人骤然阴狠的目光，蓦地打了个冷战，拉拢起衣服：
“不……不……不知道！”
叶风收起画像，一脚踏入天香楼。
秦妈妈得知日买的姑娘是皇帝追捕之人后，惶惶不可终日，眼皮子跳得甚是厉害。以她多年周旋在男人堆里的经验来看，姑娘绝不是皇帝要杀之人，否则就不会发下悬赏通缉令，还是万两白银。
个狠毒的小姑娘若真跟皇帝有关，皇帝若知道她沦落过青楼，又被砸伤，天香楼很可能吃不了兜着走。
就在秦妈妈心神不宁之际，天香楼突然闯入了一伙手持刀剑的玄衣男子，个个神情冷肃，刀剑泛着森冷的寒光。
首的男人展开画像，对着她冷道：“画上的姑娘在哪儿？”
男人问得是姑娘的处，非问她认识否，俨然查到了天香楼头上。
秦妈妈浑身发抖，直哆嗦：“她……她……被一个男人带走了。”
叶风眉头皱得越发深了。
此时，拎着药的年轻男子顺利出城后，赶回一处坐落在深山老林的木屋，木门发出吱呀的一，他望了眼木床上昏迷不醒的少女，转手将药交给帮忙照看沈琉璃的林大娘，让她帮忙熬药，并给了一些碎银子。
个救了沈琉璃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曾经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陈冰河。
陈冰河坐在床边，看着沈琉璃缠着绷带的头，嘀咕道：“怎么还不醒？”
过了一会儿，林大娘将熬好的药汤端了过来。
“来，药熬好咯！”
陈冰河道了谢，端过药碗放在旁边。
待汤药晾凉了些，便伸手掰开沈琉璃的嘴，往里灌了一勺药汁，后伸指一点少女细白的喉间，硬逼着她无意识地将药吞咽了下。
饶是如此，药汁依旧洒了不少，顺着少女唇角缓缓流下。
林大娘拿着帕子，在旁边帮着擦拭：“小姑娘倒底什么时候醒，可别一直晕着？小伙子不是大娘说你，还是要进城找个靠谱的郎中治治，般如花似玉的小姑娘伤得可是脑袋，可别到时真出了啥毛病，后悔都来不及。”
“大娘，知道。”陈冰河将空碗递给林大娘，叹气道，“实，已经在城里找郎中给她治过，说是脑子里有淤血，可能没么快醒过来。”
林大娘点了点头，便灶房煮饭了。
须臾，陈冰河随手摸出一枚铜板，说：“沈大小姐，不如们来打个赌，如果过了今晚，你还是不醒。么，如果铜板正面朝上，本大爷就只好将你送到个你竭力逃开的人手里，让他给你找名医，大爷就得万两赏银；如果反面朝上，本大爷就……”
说着，指间一弹，铜板顿时蹦了起来，后落在手里。
陈冰河摊开手一看，盯着枚竖立在指缝之间的铜钱，顿时犯难了。
到底算正面还是反面？
就在他纠结时，沈琉璃手指轻，纤长的睫毛颤了颤，睁开眼。
“你……是谁？”
目光澄澈，迷茫。
陈冰河诧异地指着己的脸，道：“可真是贵人多忘事，你竟然不认识大……”
音一顿，“？”沈大小姐脾气大，得注意嘴上把门。
沈琉璃茫然地摇头。
是了，本就只见过一面，己形象又不好，比现在不知邋遢了多少倍，认不出不打紧。
陈冰河无奈地清了清嗓子，正打算以沈琉璃的恩人居，重新介绍一遍己，哪知道刚了嘴皮子，沈琉璃接下来的话，让他将溢出喉咙的话硬生生地吞了回。
只听得她又问：“是谁，何会在里？”
沈琉璃黛眉紧蹙，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一想便觉得头疼。
她抬手摸了摸头疼的地方，好大一个肿包。
陈冰河咽了咽唾沫，惊愕道：“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沈琉璃透澈如水的眸子半眯着，面色极度虚弱疲惫，却若有所思地审视着面前的男人，似乎在思考男人是好是坏。
满身酒味，又臭，又脏，看着邋里邋遢的。
己会认识样的人吗？
半个时辰之后。
陈冰河终于确信，沈琉璃是真的失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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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之曜站在铜镜前,微微张开双臂，绝世无双的面孔阴戾恣睢，浑身上下散发着睥睨天下的王者之气。
唯独尊,舍谁，眸底的权欲和野心暴露无遗。仅仅一瞬间,便敛了敛眸,神色骤然恢复如常。
身旁环绕着四名卑躬屈膝的内侍，小心翼翼地替傅之曜整理上早朝的龙袍。
身龙袍不是黄色,是鲜红如血的颜色,妖冶得如同地狱绽放的火莲，如血染的赤色龙袍，怎么看怎么诡异,更是让位新君增添了几分邪气。
是傅之曜专门命尚衣局赶制的朝服族,昨晚方才绣制完工。除了颜色不同,样式与之前皆是一样。
因红色是他最喜欢的颜色，如血,如火。
大太监张贡悄然抬头看了一眼傅之曜，有心规劝,犹豫了一会儿,终是将话吞了下。
身穿红色龙袍上朝,可是前所未闻的事,更是违背了祖宗礼制度，肯定会被朝臣口诛笔伐。
然，位新君看似宽厚,眉眼温和，实则并非能听劝的主儿。
傅之曜端看着镜中的己，甩袖照了一番,薄唇翘起，显然心情绝佳。
除了件红衣龙袍是他一次穿的缘故，更是因沈琉璃不日将抵达东陵。
算算时间，叶风应该接到了她。要不了几日，她便会出现在己面前，看到他君临天下的样子。
曾经肆意欺辱他的女人，若是知道他摇身一变，成了陈国说一不二的君王，该是何惊愕、悔不初的表情？
一定相有趣儿。
了保持份神秘感，傅之曜早前便让桃花谷不得透露任何口风，更是命令叶风在路上得将此事给他瞒住。
他开始想要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她，哪怕得闲时脑子里皆是沈琉璃的身影，傅之曜绝不可能承认是因思念，他只是想报复她，对，就是因想报复她，看到她后悔痛苦的模样，他才会如此急切地想见她。
“皇上，辇舆已备好，该早朝了。”张贡见早朝时辰将至，躬身提醒道。
傅之曜颔首。
恰在此时，一名生死阁的暗卫神色匆匆地过来禀告：“皇上，叶大人传来消息说，沈姑娘逃……逃了，叶大人正与钱大人兵分两路往边关的方向追查！”生死阁的杀手回陈后，身份一转，全部成了直属于傅之曜的暗卫和眼线。
“什么？”傅之曜一把揪住暗卫的衣领，阴鹫的眸光下翻滚着阴冷的怒意，音异常狠戾。
“沈姑娘逃了，叶大人并没接到人。”暗卫哆哆嗦嗦道。
沈琉璃，你竟还敢逃？
乖乖做的女人，不好吗？
傅之曜俊美的脸寸寸冷凝成冰，一字一顿咬牙道：“传令下，悬赏万两白银，举国捉拿沈琉璃！”
“谁敢助她逃出陈国，格杀勿论！”
一道圣谕传出皇宫，火速传往陈国各地。
寝宫内，物件打砸的音此起彼伏。
傅之曜双目赤红，狂怒不已，疯魔了一般将寝宫里能砸的东西砸了个稀巴烂，整个人濒临失控的边缘，风度全无。
血色龙袍狂肆舞，周身阴诡胆戾的气息，让他看起来宛若一个嗜血暴君。
内侍匍匐了一大片，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纷纷猜测位让新君雷霆大怒的沈琉璃是何许人，何倾国倾城之姿能让年轻的帝王失了理智，仿若得了失心疯。
张贡更是吓得瑟瑟发抖，犹如惊弓之鸟，不知何，油然生出一种新君想将他们些碍眼的家伙全都拖出砍了的错觉。
终于，静停止。
张贡惶恐不安地抬头，看见双皂靴渐渐消失在殿门口，发现新君的是前朝的方向，赶忙抓起拂尘连滚带爬地跟了上。
……
傅之曜踏入议事的正殿时，满朝文武大臣一眼就看到身刺目夺眼的红衣龙袍，大臣们皆是一愣。
哪有一国皇帝穿种骚包的颜色上朝？
何况，龙袍红的仿若鲜血凝固成，看着直教人渗得慌！
此刻的傅之曜眸中暴戾已然消散，一些惯会察言观色揣摩圣心的人精臣子却敏锐地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默默地将原本所奏之事缄默于口。
张贡攥紧拂尘，尖着公鸭嗓道：“有事请奏，无事退朝！”本就难听的音竟不觉抖成了颤音，些人精臣子越发觉得有古怪。
傅之曜靠在龙椅之上，剑眉深深皱起。
张贡见之，吓得差点场瘫在地上，垂首盯着地面，冷汗涔涔下。
一些比较迂腐古板的大臣像是没有察觉出般显的信号，纷纷持笏出，以傅之曜穿着不合分寸、不合祖宗礼制，竭力谏言。
“皇上今日穿着与礼不合，不符合宫中的章服制度，还望皇上及时换下，日着黄色朝服召见群臣！”
“陈国历先帝皆着黄朝服，皇上如今所同先祖背道驰，老祖宗定下的规矩断不可废。”
“一国不应该有两种形式的帝王朝服，红色的龙袍……”又一名开口劝诫的臣子本想说红色如血、杀戮戾气极重，怕是不吉，话到嘴边，话锋陡然一转，“虽然吉祥喜庆，不够端庄大气，恐皇上龙威受损，望皇上今后万不可身穿红色龙袍上朝！”
些劝谏的臣子皆是言官文臣，嘴皮子相利索，变着花样拿礼制宫规说事，还不带重样的，意思皆是个意思，便是傅之曜只能跟历任皇帝一样，穿黄色龙袍上朝。
傅之曜慢条斯理地摩挲着指尖的玉扳指，面无表情地听着，仿佛凝眉沉吟一般。
大臣们见傅之曜听得认真，你一言一语，劝得越发起劲儿。
经历过寝宫天子一怒的张贡，头垂着更低了，生怕离天子最近的己成了被殃及的池鱼，想离傅之曜远些，却不敢。
帝王之怒，向来伏尸百万，果然不假。
位刚登基的新帝比先帝更加喜怒无常，阴情难测。
终于，傅之曜开口了，音平静无波：“朕穿件红色龙袍便叫不符合祖宗规矩，朕且问众卿，陈国的章服制度谁定？”
礼部尚书出列道：“回皇上，是陈国太/祖皇帝所定！”
“哦？”傅之曜懒洋洋地拖长了音调，古怪道，“么说，便是人定的？”
众臣面面相觑。
难道能说不是人定的？不是变相骂太/祖皇帝不是人吗？
傅之曜眸光陡然如利箭射向礼部尚书：“究竟是人定的，还是它什么定的？”
礼部尚书硬着头皮道：“是……是人所定下的规矩。”
傅之曜轻笑：“既然规矩皆是人所定，么朕今日便重新制定一套章服制度，从此以后，陈国的朝服便以赤红色所制。”
“可是……”
傅之曜轻飘飘地反问：“怎么？朕身人，且贵天子，金口玉言，难道还不能定个规章制度了？难不成穿件衣服得需尔指指点点？”
话谁敢接？
总不能说今皇帝不是人吧？
礼部尚书磕磕绊绊道：“可是……们大陈崇尚‘以黄贵’，红色终究是太过……”艳俗，上不得台面。
后面的话，礼部尚书倒底是没胆子宣之于口。
傅之曜大惑不解：“谁说龙袍以黄色尊，秦汉分别以黑玄两色尊，可见以哪种颜色尊亦是人所定。往后，陈国便以赤红尊，众卿可有异议？”
众臣发现新上任的皇帝实乃诡辩奇才，一时说得众人顿口无言。
朝服以红色尊，就么定了下来。
张贡莫名松了口气，皇上竟没迁怒到任何人？
“既然众卿的要事议完了，朕有一事尚议。”傅之曜环视了一圈，睥睨道，“经历过先帝遇刺一事后，朕深感身君王，身家性命堪忧，无得到保障。若命都保不住，何以勤政民？
故朕打算培植一队专属于朕的亲兵，独立于府衙之外，不受任何官府衙门的约束。必要时，可委以重任处理朕钦点的重大案件，拥有独立的诏狱审讯，不必经大理寺与刑部，不知众卿意下如何？”
手里的潜龙卫不能一直隐匿于暗处，必须改头换貌弄到面之上，只听命于他一人。
更重要的是，可充帝王的耳目，行监督百官之责。
只是最重要的一点，傅之曜暂时未曾言，怕大臣们反对的太过激烈。
时，些人精似的臣子开始踊跃发言了。
因此事涉及到切身的利益和权力，显就是傅之曜分散他们手中权柄的一种手段，有皇帝的扶持，亲卫势必日渐壮大，又可绕过大理寺和刑部直接下狱问罪，显易见，大理寺和刑部长久以往会被弱化下，方面的权力会直接集中到皇帝的手里。
朝臣与帝王之间的平衡便会被打破，朝臣势微，皇权则独大。
见众臣的反对之愈演愈烈，傅之曜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作三朝元老的辅臣杨怀皱了皱眉，立即出：“皇上，此事事关重大，设立亲兵涉及到的细枝末叶冗杂繁多，需得从长计议。臣与众位同僚商量过后，定会给皇上一个满意的答复。”
傅之曜淡笑：“朕着！”
建立潜龙卫的事，本就不急于一时，傅之曜不过探探口风，给他们一个喘息的时间已。
起身，便要拂袖。
谁知方才同他唱反调的礼部尚书竟然还有事要奏，说先帝的棺椁已在宫中停放大半月，何日举行国葬之礼。
先帝死后只将尸身装殓如棺，礼部却觉得此事相难办，因傅之曜只将一切事情全权交与礼部负责，吩咐按照丧葬之礼出殡即可。可是，凡是涉及到新君该做的事宜，傅之曜推诿不配合。比如服丧守孝，傅之曜只穿三日素服便脱了，今日更是穿着大红色般冲撞死者的颜色。
礼部尚书忽然灵光乍现，坚决捍卫旧制礼，不死心道：“先帝以孝道仁义治理陈国，先帝未曾发殡，皇上却另辟行径着红衣龙袍，恐会惹得天下百姓非议皇上，还望皇上三思……”
话还没说完，就被傅之曜一脚踹翻在地。
混账！蹬鼻子上脸！
“就事论事，穿红衣本是的私事，在你个老匹夫嘴里，就是大逆不道，就成了不肖子孙？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你现在就给老子死！”傅之曜抽出殿内侍卫的佩刀，毫不犹豫地砍向礼部尚书。
礼部尚书吓得面如土色，赶紧跪下求饶：“皇上息怒，皇上饶命！”
变故来得太快，众人面色俱是一变。
一个身手不错的武将不怕死地拦住傅之曜，求情道：“皇上，不可！”
众人哪曾见过如此疯狂的帝王，才反应过来，纷纷跪地道：“皇上息怒，刘大人罪不至死！”礼部尚书姓刘。
傅之曜深呼吸，平复了一下暴躁的情绪，扔了凶器。
他伸手扶起吓傻的礼部尚书，眸眼里的杀气转瞬被温和的笑意替：“先帝该何时出殡，便何时出殡，礼部定好日子呈给朕即可。你方才般连先帝出殡的日子都敲定不下来，一再再三的请示，让朕误以礼部众官员皆是无能之辈，在位却不谋政！”
“是是是，臣知罪。”
礼部尚书结结巴巴道，满脸皆是渗出的冷汗。
看着转眼宛若换了一副温善面孔的傅之曜，礼部尚书一次意识到，位新上位的新君究竟有多可怕。
发生了礼部尚书事后，众臣又白了一个道理，对于新帝，政事他可以从善如流地听从建议，若是私事，屡次劝谏便很可能丢了卿卿性命？
新帝似乎是个不喜欢大臣插手私事的皇帝。
礼部尚书显然懂了，事后不再像之前般，生怕出岔子事必请示，该给先帝陪葬什么殉葬品列长长一单子让傅之曜过目从中选择，哪个日子出殡是选了几个日子让傅之曜钦定，结果皇上压根就不理睬。现在，该陪葬什么，他直接列好，哪天出殡，直接选定一个日子，并且尽量简化傅之曜该参与的事情。
然后，就没什么问题，傅之曜一一允了。
原来，傅之曜是个怕麻烦的皇帝。
至于是不是真的怕麻烦，恐怕只有傅之曜个儿清楚。
原本大臣们得知傅之曜竟兴师众地抓捕一个女人，各地官府全城搜捕，边关更是戒备森严，连一只苍蝇都休想飞出。众人便觉得荒唐无比，女人又不是大奸大恶摇国本之人，竟值得如此大张旗鼓？他们下意识便要进谏，可想到差点血溅朝堂的礼部尚书，愣是无人敢出头发言。
只有老臣杨怀试探性地谏言，却被傅之曜轻描淡写地堵了回。
“一个女人，不过朕的私事，碍着众卿何事？”
众人哑了。
红颜祸水！大臣们私下里议论，觉得傅之曜有昏君的嫌疑。可除了红衣龙袍之争，以及对待个女人的态度上，余凡涉及朝政国事，傅之曜皆能虚心纳谏，集百家之言所长做出最利国利民的决策。
所以，一君王倒底会成昏君，还是君？
众臣心中皆没谱。
就连些向来擅长揣摩君心、官场混得如鱼得水的圆滑臣子，亦是深感，一届的帝王心思太难测了。
伴君如伴虎，难哪！
一个身穿灰衣的青年男子拎着五服中药，晃晃荡荡地从药材铺出来，走到前面不远处的通缉布告旁，摸着下巴瞧了一会儿画上被通缉的少女，啧啧赞道：
“一万两？可真舍得！够大爷买好多酒哩……”
男子又摸了摸腰间的酒壶，空空如，转身便打了几斤好酒。
哪知道酒坊旁边有一家赌坊，男子两眼放光，登时就走不了道，犹犹豫豫地看了一眼手上的药，见天色尚早，便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拐进了赌坊。
再出来时，已是两个时辰之后，身上的银子已然输了一半，要不是需要留着点银子买药，照男人嗜赌如命的性子，不翻盘或是输个精光是绝计不会出赌坊的。
此时已将近下午，灰衣男子不舍地看了一眼赌坊，疾步往城门口的方向。
进出城的排查甚严，特别是遇到妙龄少女，官差拿着画像仔仔细细地比对了好几遍，再三确认不是画中缉拿的少女，方才放行。
是以，城门口滞留的百姓甚多。
对于男人，则相对较宽松，只要你不是假男人，基本扫一眼就让你过了，只是排队候的时间较长。
男子站在人堆里，耐着性子排队，忽然听到一阵城外来的马蹄。
他抬眼看了一眼马上的人，立马低头装作看手上的药包，头发顺势垂下来，遮了半边的脸。
马背上的叶风扫向人群里的女眷，只一眼便知没有沈琉璃，他掏出一枚令牌，对着官差道：“乃今皇上的亲信，现如今柳州排查得如何，可有皇上要找的人？”
官差摇头：“回大人，下官正在严加排查，目前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人。”
叶风皱眉。
如果沈琉璃想要离开陈国，就势必得出关，叶风打算边关蹲守。可连夜奔波，人困马乏，便改了主意，进城吃罢饭喝口热汤，休整片刻，再行离。
没想到竟有了意外的收获。
路过天香楼时，竟听到两位倚在门口的揽客姑娘小议论着。
“诶，你知道不，被皇帝通缉的女人就是戳瞎了李二狗的人？足足一万两的赏银，不知道们接多少客才能赚到。”
“可是，秦妈妈不准说出，谁敢说就拔了谁的舌头。”
“不知道她怕甚，提供线索，没有一万两，少说有千百两的赏银。”
后者姑娘继续道：“秦妈妈肯定是担心皇帝缉拿的女人可能不简单，要是没得到赏钱，给天香楼带来祸端可就麻烦了。毕竟，姑娘可是被天香楼的人砸破了头？”
之前的姑娘哼道：“又没死，怕什么。”
“你们议论的可是她？”一道冷沉的音陡然响起，吓了两位姑娘一跳。
不知何时，一个面容冷酷的男人站在她们身后，手里拿着通缉的画像，指着画上的少女，冷冷地盯着她们。
叶风厉喝：“她在何处？”
开始说话的绿衣姑娘袒/胸露怀，如此寒冷的冬日不觉冷似的，故意褪了褪衣裳，意图勾引，可触及到男人骤然阴狠的目光，蓦地打了个冷战，拉拢起衣服：
“不……不……不知道！”
叶风收起画像，一脚踏入天香楼。
秦妈妈得知日买的姑娘是皇帝追捕之人后，惶惶不可终日，眼皮子跳得甚是厉害。以她多年周旋在男人堆里的经验来看，姑娘绝不是皇帝要杀之人，否则就不会发下悬赏通缉令，还是万两白银。
个狠毒的小姑娘若真跟皇帝有关，皇帝若知道她沦落过青楼，又被砸伤，天香楼很可能吃不了兜着走。
就在秦妈妈心神不宁之际，天香楼突然闯入了一伙手持刀剑的玄衣男子，个个神情冷肃，刀剑泛着森冷的寒光。
首的男人展开画像，对着她冷道：“画上的姑娘在哪儿？”
男人问得是姑娘的处，非问她认识否，俨然查到了天香楼头上。
秦妈妈浑身发抖，直哆嗦：“她……她……被一个男人带走了。”
叶风眉头皱得越发深了。
此时，拎着药的年轻男子顺利出城后，赶回一处坐落在深山老林的木屋，木门发出吱呀的一，他望了眼木床上昏迷不醒的少女，转手将药交给帮忙照看沈琉璃的林大娘，让她帮忙熬药，并给了一些碎银子。
个救了沈琉璃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曾经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陈冰河。
陈冰河坐在床边，看着沈琉璃缠着绷带的头，嘀咕道：“怎么还不醒？”
过了一会儿，林大娘将熬好的药汤端了过来。
“来，药熬好咯！”
陈冰河道了谢，端过药碗放在旁边。
待汤药晾凉了些，便伸手掰开沈琉璃的嘴，往里灌了一勺药汁，后伸指一点少女细白的喉间，硬逼着她无意识地将药吞咽了下。
饶是如此，药汁依旧洒了不少，顺着少女唇角缓缓流下。
林大娘拿着帕子，在旁边帮着擦拭：“小姑娘倒底什么时候醒，可别一直晕着？小伙子不是大娘说你，还是要进城找个靠谱的郎中治治，般如花似玉的小姑娘伤得可是脑袋，可别到时真出了啥毛病，后悔都来不及。”
“大娘，知道。”陈冰河将空碗递给林大娘，叹气道，“实，已经在城里找郎中给她治过，说是脑子里有淤血，可能没么快醒过来。”
林大娘点了点头，便灶房煮饭了。
须臾，陈冰河随手摸出一枚铜板，说：“沈大小姐，不如们来打个赌，如果过了今晚，你还是不醒。么，如果铜板正面朝上，本大爷就只好将你送到个你竭力逃开的人手里，让他给你找名医，大爷就得万两赏银；如果反面朝上，本大爷就……”
说着，指间一弹，铜板顿时蹦了起来，后落在手里。
陈冰河摊开手一看，盯着枚竖立在指缝之间的铜钱，顿时犯难了。
到底算正面还是反面？
就在他纠结时，沈琉璃手指轻，纤长的睫毛颤了颤，睁开眼。
“你……是谁？”
目光澄澈，迷茫。
陈冰河诧异地指着己的脸，道：“可真是贵人多忘事，你竟然不认识大……”
音一顿，“？”沈大小姐脾气大，得注意嘴上把门。
沈琉璃茫然地摇头。
是了，本就只见过一面，己形象又不好，比现在不知邋遢了多少倍，认不出不打紧。
陈冰河无奈地清了清嗓子，正打算以沈琉璃的恩人居，重新介绍一遍己，哪知道刚了嘴皮子，沈琉璃接下来的话，让他将溢出喉咙的话硬生生地吞了回。
只听得她又问：“是谁，何会在里？”
沈琉璃黛眉紧蹙，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一想便觉得头疼。
她抬手摸了摸头疼的地方，好大一个肿包。
陈冰河咽了咽唾沫，惊愕道：“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沈琉璃透澈如水的眸子半眯着，面色极度虚弱疲惫，却若有所思地审视着面前的男人，似乎在思考男人是好是坏。
满身酒味，又臭，又脏，看着邋里邋遢的。
己会认识样的人吗？
半个时辰之后。
陈冰河终于确信，沈琉璃是真的失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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