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质子
顾九安从出生那日起，就记事了。或者，准确说来，是姜九安。九安不太清楚是哪个粗心的孟婆忘了给自己喝汤就让自己过了奈何桥。回首间，早是十四年光阴弹指而过。至于前世，于九安来说，或许只是一个梦，如今前尘往事梦了，过往的所有早已不表，亦不想表。
炀国国都郢都
是热浪滚滚的仲夏，纵是炀国偏北，无奈沙漠草地广布，鲜少绿树荫浓，倒实是夏日长长。炀国少商，不过，郢都却是一个繁华的商业都市。街道两边是叫卖的商人贩卖着一些小玩意。
城郊鞍山，九安上身一席白衣，下着月白裙裾，因尚未及笄，故长发成辫。抱着兜物什踩在石阶上，一步步向山顶走去。
看着两边绿树，听着风吹树木沙沙作响声，踩在晃乎乎的木桥上。九安仿觉此景甚是眼熟，就像那一日穆祁背着她登上一千零二阶石阶····
不知道行了多久，九安早是满头大汗了。她将东西搁在路边大石上，左手扶着腰，右手将就着用广袖抹去额上的汗。如此反复多次，总算是走到了山腰处的一块三面依山，面前开阔的平地。
这块平地面积算大，建了一座颇有王家气派的宅子，名为如归园。取其宾至如归之意。不过却显得略微寒碜。看着宅子便知有些破旧了，彩绘的木柱颜色不再鲜艳，一部分颜色掉落。屋顶也略有几块瓦片松了。
宅子周围站了一圈炀国兵士，虽说是围了一圈，可人数却也不是太多，松松散散的，三五个围在一块儿闲话，偶有郎中【战国侍卫名】巡视，方站得齐全。
九安瞅瞅日头，正值红日当空，午时已到，郎中应是屋中歇息去了。九安抱着那兜东西，往大宅后门走去，现是午时，气温较高，后门处少树，炎热得很，看守的兵士，早就跑到哪儿躲懒去了。
九安不由想，那么今日用来贿赂那群兵士的金铢可以省了。按理说，大宅看守并不严密，从大宅逃出去应是十分简便，不过，逃出大宅是易，但重重事下，归国却并非易事。
九安悄悄地打开了后门，偷偷摸了进去，轻车熟路地抱着那兜东西走到南院，院中一小厮正拿着铁斧砍柴，准确说，不过是一些长得歪七扭八的木枝，随便砍两下也就断了。
九安一言未发走到小厮身边，小厮感到身后有人接近，回头一看，放下铁斧。立身作揖，“见过季姬”【季，行三称季，孟仲季，姬，女子尊称】九安颔首，“黎阳，长兄何在.?”
名叫黎阳的小厮答道，“公子在屋中。秦国公子亓刚走。季姬所携可用小人代劳？”
九安摇头，抱着那兜东西，“秦国公子亓【qi，第二声】?就是前秦国王后官凌所生嫡子?”
黎阳低头称是。
九安眼珠子转了转，想了会在学宫里看到的卷宗，秦国公子亓，秦国国君谦嫡长子，秦谦哪一年来着，废后官凌。立美人叫什么来着为后。大概是半岁前吧，大概，秦亓被送来炀国作质子。还好学宫只考策论，不考史学，否则自己估摸着在学宫待不下去了。
九安默默向主屋走去，单手抱住东西，轻敲屋门，听到屋内，一声儒雅的进，九安推门，走到屋子正中，放下包裹对着跪坐在彩绘木桌前的男子行褒礼。
听到一声起，九安又再次提起那兜东西，慢慢走到彩绘木桌旁，缓缓跪坐在玉衡身边。抱着那兜东西，递给玉衡，“哥哥，这是母亲前些时间让黎语送来学宫的。我那份我留下了，这份是哥哥的。”随后而来的是长久的沉默。
九安有些尬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做点什么来打破窘境，正想溜之大吉。
此时玉衡挺起上身从彩绘木桌上拿了一个青铜杯，给九安倒了杯茶，将茶慢慢推到九安面前。九安轻轻摇头，“哥哥不用了。我差不多该回去了。晚了，行山路多有不便。”
玉衡笑笑，“时辰尚早，九安何不与哥哥多聊聊。”九安窘然，心想又是一次难以避免的令人尬然的聊天。其实，在九安心中，九安明白长兄对她确实很好，不过·····
九安陷入沉思，玉衡笑着开口，仍是一副温润如玉的样子。“近来功课尚好？”
九安的思路被打断，看向玉衡，并不回答，“数月不见，哥哥似乎清瘦了些。”若说九安语发真心，倒实是不是，不过是无话可说，并且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若说上世九安懦弱，那么这一世就是偏执了。而且玉衡清瘦得非常明显了。
玉衡仍是笑容不改，“是吗？哥哥没有察觉了。”
九安顺藤而下，“哥哥注意休息。至于归国····”九安声音戛然而止，提归国，恐又担心惹得玉衡不悦。
玉衡是四年前的冬天被当作质子送来炀国的，虽说父母牵挂，不过，父亲始终是洛国的定国公，凡事始终以国事为重。虽说玉衡是独子，却还是奈于乱世国运将玉衡送来炀国，玉衡来到炀国后，被炀国国君阳默，随意接见了一下，就扔到这宅子里了。
宅子防守不严密，却定期有郎中前来拜访，名为拜访，实为察看。质子一路，有来无归，多是质子变成弃子。笔趣阁小【说网【wwW.haOBIqUge.coM
至于九安，是六年前跟随法家学者商益到炀国学宫进学。九安初初听到玉衡被送到郢都就收到父母亲来信，大概解释了下缘由，希望兄妹俩守望相助，但对九安好奇之事，只字不提。
洛国国君有三子，嫡长子天枢受封世子，次子天玑送往秦国为质子，但是，三子仍在，又何故将臣子之子送来郢都。为何不将三子送来？虽说父亲与国君同宗，
但·····莫不成是因为父亲手握兵权?九安百思不得其解，加上又有策论要赶，九安也就随便想想就算了。
九安正担心惹得玉衡不悦，打算说点什么的时候。从木门透进的光被什么遮住，屋子瞬间暗了些许。九安和玉衡都条件反射地抬头看向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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炀国国都郢都
是热浪滚滚的仲夏，纵是炀国偏北，无奈沙漠草地广布，鲜少绿树荫浓，倒实是夏日长长。炀国少商，不过，郢都却是一个繁华的商业都市。街道两边是叫卖的商人贩卖着一些小玩意。
城郊鞍山，九安上身一席白衣，下着月白裙裾，因尚未及笄，故长发成辫。抱着兜物什踩在石阶上，一步步向山顶走去。
看着两边绿树，听着风吹树木沙沙作响声，踩在晃乎乎的木桥上。九安仿觉此景甚是眼熟，就像那一日穆祁背着她登上一千零二阶石阶····
不知道行了多久，九安早是满头大汗了。她将东西搁在路边大石上，左手扶着腰，右手将就着用广袖抹去额上的汗。如此反复多次，总算是走到了山腰处的一块三面依山，面前开阔的平地。
这块平地面积算大，建了一座颇有王家气派的宅子，名为如归园。取其宾至如归之意。不过却显得略微寒碜。看着宅子便知有些破旧了，彩绘的木柱颜色不再鲜艳，一部分颜色掉落。屋顶也略有几块瓦片松了。
宅子周围站了一圈炀国兵士，虽说是围了一圈，可人数却也不是太多，松松散散的，三五个围在一块儿闲话，偶有郎中【战国侍卫名】巡视，方站得齐全。
九安瞅瞅日头，正值红日当空，午时已到，郎中应是屋中歇息去了。九安抱着那兜东西，往大宅后门走去，现是午时，气温较高，后门处少树，炎热得很，看守的兵士，早就跑到哪儿躲懒去了。
九安不由想，那么今日用来贿赂那群兵士的金铢可以省了。按理说，大宅看守并不严密，从大宅逃出去应是十分简便，不过，逃出大宅是易，但重重事下，归国却并非易事。
九安悄悄地打开了后门，偷偷摸了进去，轻车熟路地抱着那兜东西走到南院，院中一小厮正拿着铁斧砍柴，准确说，不过是一些长得歪七扭八的木枝，随便砍两下也就断了。
九安一言未发走到小厮身边，小厮感到身后有人接近，回头一看，放下铁斧。立身作揖，“见过季姬”【季，行三称季，孟仲季，姬，女子尊称】九安颔首，“黎阳，长兄何在.?”
名叫黎阳的小厮答道，“公子在屋中。秦国公子亓刚走。季姬所携可用小人代劳？”
九安摇头，抱着那兜东西，“秦国公子亓【qi，第二声】?就是前秦国王后官凌所生嫡子?”
黎阳低头称是。
九安眼珠子转了转，想了会在学宫里看到的卷宗，秦国公子亓，秦国国君谦嫡长子，秦谦哪一年来着，废后官凌。立美人叫什么来着为后。大概是半岁前吧，大概，秦亓被送来炀国作质子。还好学宫只考策论，不考史学，否则自己估摸着在学宫待不下去了。
九安默默向主屋走去，单手抱住东西，轻敲屋门，听到屋内，一声儒雅的进，九安推门，走到屋子正中，放下包裹对着跪坐在彩绘木桌前的男子行褒礼。
听到一声起，九安又再次提起那兜东西，慢慢走到彩绘木桌旁，缓缓跪坐在玉衡身边。抱着那兜东西，递给玉衡，“哥哥，这是母亲前些时间让黎语送来学宫的。我那份我留下了，这份是哥哥的。”随后而来的是长久的沉默。
九安有些尬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做点什么来打破窘境，正想溜之大吉。
此时玉衡挺起上身从彩绘木桌上拿了一个青铜杯，给九安倒了杯茶，将茶慢慢推到九安面前。九安轻轻摇头，“哥哥不用了。我差不多该回去了。晚了，行山路多有不便。”
玉衡笑笑，“时辰尚早，九安何不与哥哥多聊聊。”九安窘然，心想又是一次难以避免的令人尬然的聊天。其实，在九安心中，九安明白长兄对她确实很好，不过·····
九安陷入沉思，玉衡笑着开口，仍是一副温润如玉的样子。“近来功课尚好？”
九安的思路被打断，看向玉衡，并不回答，“数月不见，哥哥似乎清瘦了些。”若说九安语发真心，倒实是不是，不过是无话可说，并且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若说上世九安懦弱，那么这一世就是偏执了。而且玉衡清瘦得非常明显了。
玉衡仍是笑容不改，“是吗？哥哥没有察觉了。”
九安顺藤而下，“哥哥注意休息。至于归国····”九安声音戛然而止，提归国，恐又担心惹得玉衡不悦。
玉衡是四年前的冬天被当作质子送来炀国的，虽说父母牵挂，不过，父亲始终是洛国的定国公，凡事始终以国事为重。虽说玉衡是独子，却还是奈于乱世国运将玉衡送来炀国，玉衡来到炀国后，被炀国国君阳默，随意接见了一下，就扔到这宅子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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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国国君有三子，嫡长子天枢受封世子，次子天玑送往秦国为质子，但是，三子仍在，又何故将臣子之子送来郢都。为何不将三子送来？虽说父亲与国君同宗，
但·····莫不成是因为父亲手握兵权?九安百思不得其解，加上又有策论要赶，九安也就随便想想就算了。
九安正担心惹得玉衡不悦，打算说点什么的时候。从木门透进的光被什么遮住，屋子瞬间暗了些许。九安和玉衡都条件反射地抬头看向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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