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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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十一
吃完饭,苏见言起身收拾碗筷。
姜可可习惯性跟过去。
顾清荷看着两人并肩挨在厨房的背影,打趣：“总共就是把碗放洗碗机里这一个工作,还要讲究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姜爸爸沉了沉眼，没应声，端起玻璃杯轻酌。
姜妈妈微抿唇,拉着顾清荷起身：“有热水吗？我们去泡茶。”
厨房里，姜可可盯着苏见言的侧脸，慢吞吞地问：“言宝,你今天是不是觉得有点尴尬呀？”
她虽然有些后知后觉,但经过蒋依婷和大学室友的灌输，也知道“见家长”这三个字代表了什么。
“儿媳妇见公婆和女婿见老丈人都是一场明知必死无疑却又必须慷慨赴死的鸿门宴，所以大家永远只会在决定共同走进婚姻的坟墓后，才开始考虑见家长。不过多数时候,在小情侣们达成见家长的共识之前，他们彼此的家长就会因为某种不可抗力，提前见面。”
当时蒋依婷正在追棒子国的一部豪门悬爱剧,说是说悬爱,但还是免不了洒洒狗血。
咖啡店里，男主的贵妇亲妈翘着兰花指，将价值四百万的支票放在桌上，神情倨傲：“离开我儿子,这些钱就是你的。”
女主自然不会为金钱所动摇,坚持着自己的爱情,说了一通对男主的是真爱的话,起身朝一脸惊愕的贵妇鞠了个躬，头也不回地离开。
对此蒋依婷的看法是：“现在通货膨胀成这样，四百万就想打发人，编剧是几年前写的剧本吧。这点钱连明星每年交税的零头都够不上，男主的人设还是全国四大财阀之一的唯一继承人，有点过分哦。”
姜可可这会儿代入了苏见言和姜爸姜妈的情况，想起姜爸爸在饭桌上朝苏见言敬的那杯饮料，隐约地品出了一丝火.药味儿。
“还好。”
苏见言却依旧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将所有碗筷都放进洗碗机，冲干净手后又拉着姜可可帮她清理双手：“我能处理。”
“啊？”
姜可可懵懵地眨着眼，眉头还微微皱着。
苏见言侧过身，看见姜爸爸坐在客厅看电视的背影。姜妈妈和顾清荷不见踪影，大概是在书房或是卧室。
他轻勾起唇，倾下.身弯腰在姜可可唇上印了一个吻：“相信你的男朋友。”
姜可可和苏见言从厨房出来，顾清荷已经泡好了茶。
姜爸姜妈坐在主位长沙发上，顾清荷坐在右手边，茶具搁茶几上，摆了一个杯子。
姜爸爸端着茶杯轻酌，姜妈妈低头看手机。
“爸爸你不是不怎么爱喝茶吗？”
姜可可觉得奇怪。
姜爸手一顿，低唔了声：“今天忽然想喝了。”
姜妈妈跟着看了苏见言一眼：“阿言要不要也尝一尝？”
说完倾身给他倒了一杯。
“谢谢伯母。”
苏见言双手接过，在左边的单人沙发坐下。
是可可不曾见过的正襟危坐，神色淡定从容中隐约透露着一丝不安。
就此，形成三足鼎立之式。
姜可可看看这又看看那，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站在原地没动。
西瓜似乎也感觉到了客厅的诡谲氛围，拖着毛茸茸的大尾巴去蹭苏见言的腿，接着还站起来，两只前爪按在沙发上，试图用嘴筒子拱他脸。
“汪~”
“西瓜，别闹。”顾清荷神色复杂地看了对面的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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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言一眼：“可可，今天上午小姨没时间，还没遛西瓜，你要不要现在带它出去散会儿步？”
“我一个人吗？”
“妈妈陪你去。”顾清烟站起身，手轻轻落在丈夫肩上，按了按：“你爸说今晚他掌勺，我们顺便去超市给他买点食材。”
，
超市离小区很近，走两分钟就到。
姜可可便挽着顾清烟先带着西瓜去公园散步。
大下午的，又是年三十，原本就没什么人的公园彻底渺无人烟。
西瓜一进公园大门，看到空旷的大草坪，便挣脱了牵引绳，撒开了蹄子往里跑。
满草坪打滚，一副朕已经承包了这片江山的架势。
姜可可慢悠悠地跟在后头，挽着顾清烟在附近的长椅休息。
“妈妈，你和爸爸这次回国可以待多久呀？”
顾清烟拉拢姜可可敞开的大衣：“年初七的机票，飞德国。”
“那我这些天哪里也不去，就陪你和爸爸。”
“你一个人陪着呀？”
姜可可抿嘴想了想：“还有西瓜。你和爸爸还是第一次见到西瓜呢，以前看到的都只是照片。”
“嗯，”顾清烟弯唇轻笑：“的确都是第一次见。”
“你别看西瓜现在这么乖的样子，其实它可调皮了。从小就是个调皮鬼，以前还太小，不能带它出门，它就在家里满屋子乱窜，小姨有好几次差点踩到它。”
姜可可拉着她细数西瓜的种种罪行。
“后来我们把它关在笼子里，它就委屈巴巴地扒着门盯着我们嗷呜嗷呜的。我和小姨不忍心，只好抱着它出去散步。”
“它从小就喜欢玩水，以前给它洗澡它就一个劲扑腾，弄得水花到处都是。每次帮它洗澡都是一场大战，它洗完了我和小姑还得给自己再换身衣服。”
“后来长大了，力气也更大，帮它洗澡的时候它还会把我给拽进去，只有言宝在的时候才会乖一点。”
“它还会偷藏我的作业，而且专门挑我好不容易才做完的理综卷子和练习册。每
次藏的地方还不同，我要找好久才能找到。”
“帮你藏作业的话，不是一件好事吗？”顾清烟笑着打断姜可可：“以前你小姨不想做暑假作业，还会自己把练习册藏在邻居家的狗窝里，骗你外公说被风刮走了。”
“但是我已经做得差不多了呀，每一道我不会的题言宝都会跟我讲，我的作业基本都会做完的。”
姜可可鼓起脸：“西瓜就是欺软怕硬，知道我舍不得罚它，所以只盯着我欺负。而且还越来越聪明，知道要在言宝不在的时候闹腾。”
短短几分钟，苏见言的名字就在她嘴里出现了好几次。
顾清烟看了眼微信上的星城老友的最新消息。
【苏家那个孙子的名字我打听出来，叫苏见言，跟苏老爷子关系不太好，没在苏宅住。】
【大概是知道自己身上背负着那样一个诅咒，所以不敢跟唯一的亲人住在一起，连合照都没有。】
【也是可怜孩子。】
【清烟啊，你怎么忽然好奇起江城的事了？】
八卦向来为所有人津津乐道，也传播最快最广，尤其是带上豪门秘辛之类的字眼的时候。
再加上季舒当时作为国内最富盛名的女钢琴家，资源极好，曝光度极高，上流圈子里几乎没有谁没听过她的名字。
美女钢琴家和豪门长子，单单两个标签一起出现，就足够令人遐想连篇，更何况还接连闹出了未婚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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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祸、败走奥地利的新闻。
闲得无聊的贵妇们就指着这点儿八卦连续剧打趣，捎带着听到钢琴家在丈夫车祸过世后将孩子丢给苏老爷子的消息时，还为那个没露过面的孩子流过几滴同情泪。
虽然姜家的人脉圈子都在星城，但也都是上面那层的人，稍微打听一下就能知道。
顾清烟平时忙于工作，不怎么跟那圈人交际，偶尔一起喝个下午茶，便能听上几句苏家的近况。
苏家长子车祸没了，唯一剩下的女儿紧接着又在和丈夫参加国外音乐节时意外去世，苏老爷子一个人拉扯着孙子孙女长大，还要运营整个苏氏。孙子孙女似乎继承了父母的艺术细胞，也都叛逆得很。好在老爷子早年间发现儿子女儿都不是经商那块料时收养了一个混血小孩，总算帮他分担了不少压力。
贵妇们聊得起劲，顾清烟却没什么兴趣，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喝完下午茶便把这事抛到了脑后。
后来从顾清荷嘴里得知苏见言的消息时虽然心里隐隐有些猜测，但也没怎么在意。
直到姜可可来冰岛过年那次，苏见言奇迹般地连接了视频给姜可可看江城的初雪，顾清烟心里隐隐觉得不大对劲，找顾清荷追问了两个孩子的相处情况。
顾清荷虽然在工作上细察入微，生活里对感情却从来都是一知半解。不然也不至于侄女都成年了，自己还单着。
面对姐姐的询问，她还很高兴地分享了姜可可在江城的朋友圈，不只是苏见言，还有陈俊达、张桥几个男孩子的名字也频繁出现。
顾清烟没问出什么不对劲，便没再留意。
接着便到了今天。
先是跟苏见言同乘电梯，看见一对亲密的小情侣。出去的时候还跟丈夫感叹了一番两人刚谈恋爱那会儿的甜蜜劲儿。
然后，便在家门口看见同一对恋人，亲密无间地拥抱在一块。女方终于露了脸，变成她的宝贝女儿。
晴天霹雳，也不过如此。
顾清烟愣了好一会儿，回神过来的时候便立刻找星城上流圈的好友们打探情况。
刚刚收到了消息，终于可以确定下来，宝贝女儿的这位好同桌，就是苏家传说中那位把亲爹克得车祸、克得亲妈逃出国的长孙。
但克父克母的说法……有点荒诞。
顾清烟在心里直接否定了这个谣言。
她虽然没深入了解苏家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从季舒和苏家目前的动态来看，受到伤害最深的，明明是小小年纪便失去双亲的苏见言。
顾清烟在心里轻叹了声，回完老友消息，终于决定挑起话题。
“可可，阿言就是以前在冰岛和你视频的那个同桌吧。苏家的？”
“嗯，是的。”
“妈妈听你小姨说，在你们都高中的时候，他经常帮你补习。现在你们是一所大学，还有经常在一起吗？”
“有的。”姜可可点点头：“我上午一二节有课的时候起不来，每次都急急忙忙地跑进教室，经常没时间吃早餐，言宝都会买了早餐在宿舍楼下等我。”
“我们音舞社团有时候会办活动，团里男生不多，但又有一堆重物。每次言宝都会跟我一起过去，被我们社长拉壮丁当苦力。”
“还有期末的时候，我们音舞院没有专属自习室，图书馆又找不到座位，言宝就会带我去他们院的教室看书。他们物理学院人很多，一个班就分了一个大教室。”
顾清烟若有所思：“那他真的很照顾你啊。”
“是呀，”姜可可接着说：“我每次身体不舒服，都是他陪我去医院，还要盯着我吃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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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觉得有些病没必要吃药的，多打针就能好。”
顾清烟一愣：“宝宝，你敢把这句话说给你爸听吗？”
姜可可：“……”
“打针是最不好的，你最好连药都别吃，病也不许生。”
顾清烟假装生气地板起脸：“以前在家就是这样，冬天还要吃冰激凌，让你喝姜茶也不喝。我们逼着你喝了你还会吐掉，边吐边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邻居听到了都吓得要报警，以为我和你爸怎么虐待你了。”
“最后闹肚子了还不肯吃药，给你冲了冲剂还要趁我们不注意偷偷倒掉。被发现了让你爸说了几句你就说他不喜欢你了要离家出走，最后闹到要打针了又开始对着我们哭。”
“妈妈那时候真的怀疑自己是不是生了一个小哭包，动不动就水漫金山，比白素贞的法术还厉害。”
“妈妈，小时候的事就不要再说了呀。”姜可可嘴角微微抽搐，捂着脸不敢见人：“我那时候还小，不懂事。”
“那现在懂事了？生病的时候会听话吃药了？”
“……”姜可可肯定地点头：“嗯。”
赶在顾清烟问她要保证的时候站起身，喊西瓜回来。
西瓜抬起脑袋朝姜可可的方向看了一眼，仰头长啸，又撒着蹄子跑远了。
姜可可：“……”
顾清烟：“西瓜这是舍不得走了？”
“它就是这样，总要再闹一次。”姜可可叹了口气：“我们去外面等它，它等会儿就会过来了。”
萨摩耶乐颠颠地满公园撒欢，一路上都没看到任何人，也没有同类小伙伴。
它停下来，等着女主人过来。
半天没见着女主人跟过来，嗷呜了一声，又叼着绳子拖着尾巴照原路找回去。
姜可可站在公园门口，看着狗崽子甩着大尾巴黏过来，重新套上牵引绳：“每次我一个人带你玩你就要这样，下次就让言宝一个人遛你，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夹着尾巴做狗。”
“汪~”
西瓜哈着气，讨好地拿嘴筒子蹭她的腿肚子。
“西瓜怕阿言吗？”
顾清烟有些惊讶：“我看阿言那孩子挺温和的。”
“温和但也有威严呀。”姜可可揉了揉西瓜的耳朵：“就像爸爸平时在家还要被您骂，到了办公室，那些叔叔也不敢跟他开玩笑一样。”
顾清烟听她这么说，愣了一秒，状似随口问：“所以你和阿言也跟我和你爸一样吗？”
“是啊。”
姜可可不假思索道。
下一秒，意识到那句所代表的含义，顿住了。
“妈妈……”
她抿起唇，吸吸鼻子，眨巴着小鹿眼望着顾清烟，表情跟刚刚西瓜让她套牵引绳时如出一辙。
要是有尾巴的话，估计也摇成了螺旋桨。
望着女儿多年不曾见过的撒娇求绕表情，顾清烟油然而生一种辛辛苦苦养大的宝贝疙瘩即将要被外人撬走的辛酸和无奈。
“好啦，妈妈知道阿言是个好孩子，对你很好，经常照顾你。”
她捏了捏姜可可的脸：“妈妈又没说不让你们在一起。”
“言宝就是非常好啊，非常非常好。”
姜可可小鹿眼弯成了月牙儿，笑眯眯地晃着顾清烟的手臂：“但是我知道妈妈你对我最好了。”
“嗯，这倒是实话。”
顾清烟轻戳她的鼻头，牵着她慢悠悠往超市走：“今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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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爸下厨，想吃什么？”
绿城佳苑3栋1003室。
依旧是三足鼎立之势。
姜爸爸喝了口茶，低头看手机上的时事新闻：“没让你陪可可出去，不会怪我吧？”
苏见言摩挲手中的茶杯：“不会，我知道伯父您有话要对我说。”
顾清荷看看姐夫又看看苏见言，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纠结了小半天，最终还是没出声。
“我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姜爸爸顿了下，依旧没看他：“所以刚进门的时候，就管我和她妈叫伯父伯母，我给你敬酒的时候还说什么分内的事。”
“姐夫，阿言当时说的是他应该做的。”顾清荷忍不住插了句嘴：“而且你们也没喝酒。”
“……”姜爸嘴角微微抽了抽：“清荷。”
顾清荷噤声不语，端起茶壶：“我去给你们再泡壶茶。”
然后一头扎进书房，死死关上门，明摆着一副“手心手背都是肉，我反正是撂挑子不干了，你们爱咋吵咋吵吧”的架势。
姜爸爸一阵失语，无奈地轻叹了声。
苏见言抬眸看向他：“伯父知道的，这本来就是我分内的事。”
姜爸爸淡淡地回望过去：“现在就这么说？”
“嗯，”苏见言微勾起唇：“一直会这么说。”
姜爸看向苏见言的眼神忽然柔和了几分，还带了一丝欣赏的意味：“觉悟不错，跟我当年差不多。”
大概是回想起了一些有趣的片段，他整个人都没再刻意绷紧，嘴角还噙着一抹笑。
放下茶杯，懒懒地翘起二郎腿：“其实你的事我差不多都听过了，在发现你是我女儿男朋友之前。”
姜家不像苏家人丁单薄，单姜爸这一辈，就有三四个兄弟，再往上一数，可以凑足七个葫芦娃。
家庭之前感情也紧密，逢年过节都会要聚上一聚。虽然他和妻子工作变动较多，但线上聊天也总少不了。
有关于苏见言的八卦也是在家族群里传出来的。
姜家的女人向来多愁善感，面对一个幼年失怙又被母亲狠心抛弃的孩子，总会多关注些。
姜爸和顾清烟一样，不爱关注这些无聊事，但无意间看见了星星点点的消息，脑子稍稍一转便能猜出个大概。
“我知道您会知道。”
苏见言对此早已不在意，答得轻描淡写：“我父亲是在我5岁那年车祸去世，3年后母亲承担不了养育资本，让我到了爷爷家。楼上的房子是父亲车祸那年准备买的，后来被我买下来，装修好了就住了进来……”
“后面的我还不太了解。”姜爸爸显然还没适应他的直接，低唔了声：“外面人流传的说法你别放在心上，你是个好孩子，我们都知道。那位钢琴家……只是更爱她自己，与你并没有关系。”
“可可来江城之后，你照顾了她很多。照她自己的说法，如果不是你，她的成绩提高不了那么快，也很难考上国内的重点大学。”
“你当时跟她一起报考B大，我也大致猜得出原因。其实这次过来给可可过生日，也存了私心想来看看你，只不过没想到你已经和她在一起了。”
姜爸意味深长地看着苏见言：“老实说，我以为你会到了大学毕业再跟我女儿告白。”
苏见言摩挲着茶杯，低嗯：“之前是曾经这样打算，但发现自己好像有点等不及。”
“如果我不是现在这个立场，会举双手赞成你。”姜爸爸笑了声，脸又放下来：“但作为一个父亲的身份，我希望你在某些方面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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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分寸。”
“可可很喜欢你，我看得出来。我也不会干涉你们两个人的感情，你们都已经是成年人了，也知道分寸。现在信息行业这么发达，大学生的新闻经常有，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们应该已经很清楚。”
“来日方长。”
“我这么说，你明白吧？”
苏见言轻嗯，低着头，视线落在被咬出丝的沙发脚。
这是顾清荷前些天才换好的沙发套，刚换上就被西瓜给咬破了。顾清荷为此气得罚了西瓜一顿晚餐，并采取连坐制度，让作为崽子爸妈的姜可可和苏见言分别写了一篇三千字的检讨。
姜可可以“子不教父之过，西瓜是男孩子”为由，让苏见言左右手开工，包了两份检讨。
为此还是付了一点利息，主动抱着崽子爸亲了小半天，并表示这是以后的家规。
崽子妈扬着检讨书，笑得狡黠：“儿子犯错，老爸受罚，从古代开始就是这样了。”
这是很小的一件事。
将来的很多个日子，还会发生更多这样的小事。
这些小事，组成了他们的生活，他们的家。
姜爸爸也是一副陷入回忆的神情，慢悠悠地说起了姜可可小时候的事。
“其实知道你和可可读一所大学，我还放下了一桩心事。”
“可可一直很需要陪伴，我和她妈的工作性质就是这样，基本每天都在忙。可可小时候被她爷爷奶奶带着，每次我们去看她，她就抱着不肯撒手，还会特意捣鼓一些动静来吸引我们的注意。”
“后来长大了些，知道我和她妈是真的抽不开身，便也要跟着我们在一起。我们换城市工作，她就换学校，后来俄罗斯的一位芭蕾艺术家看中她的潜质带她去俄罗斯，我们才分开。”
“本来她和我们说想待在芭蕾舞团，直接保送第一芭蕾舞艺术学院，后面又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改了主意说想回国读书，在国内上大学。我和她妈也是看她报考了B大才知道，她就是想去我们曾经去地方看看。”
“现在回忆起她一个人在俄罗斯学舞的日子，都会觉得很对不起她。她来江城读书，本来也该是我和她妈陪在她的身边。”
姜爸爸长长地叹了口气：“我和她妈不能陪着她，这是我们做父母的遗憾，没能尽到陪伴的责任。”
“我会一直陪着她，永永远远陪在她身边。”苏见言缓缓地抬起头，凝视他的眼睛，声线沙哑，眼神坚定而果决：“我保证。”
“这个我对你很放心。”
姜爸满意地点点，笑着说：“她妈其实也对你很满意，刚刚还跟我说，明年回来过年要记得给你备份礼。”
苏见言脸上也荡出笑意：“那我先谢谢伯母了。”
“她买礼物都是刷的我的卡，你应该再谢谢伯父。”
姜爸佯怒睖了他一眼，见苏见言依旧还是谦逊笑着的模样，又跟着笑起来。
“好了，我找你的任务已经完成，听说你的厨艺也不错，今晚不如比比？”
苏见言：“都听伯父的。”
姜爸笑笑，站起身，准备给自己换杯饮料。
刚迈出一只脚，又折回来。
“虽然伯父知道你做事有分寸，但还是问一问比较保险。”他掩嘴低咳了声，靠近苏见言：“你和冉冉，还没到最后一步吧？”
苏见言：“……”
姜爸见他面色稍显尴尬，摆摆手：“别怕，伯父不是迂腐的人，只是你们还年轻，有些知识储备还是不够。可可对这块不太了解，你可要注意点，没毕业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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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弄出人命来。”
“……”苏见言默了一秒，觉得他要是再不说话，没准姜爸能脑补他们弄出人命上新闻的事故。
他轻咳了一声，说：“伯父你放心，我们没到那一步。结婚之前，我都会控制好。”
“那就好，那就好。”姜爸爸笑眯眯地点头：“不过也不一定要结婚之后啊，年轻人别这么死板，大学毕完业就能结婚了，要是你们想新潮一点，一手毕业证一手结婚证我觉得也行。”
“其实我大四那年就想这么办来着，但后来被安排去南非出差，毕业典礼都没来得及参加，一大遗憾。”
“汪汪！”
门外传来一阵动静。
接着，门被人从外拉开。
姜可可抱着装得满满的购物袋，笑弯了眼。
“爸爸，小姨，言宝，我和妈妈回来啦！我们买了很多菜，还买了甜品店新推出的蛋糕，要不要尝尝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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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苏见言起身收拾碗筷。
姜可可习惯性跟过去。
顾清荷看着两人并肩挨在厨房的背影,打趣：“总共就是把碗放洗碗机里这一个工作,还要讲究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姜爸爸沉了沉眼，没应声，端起玻璃杯轻酌。
姜妈妈微抿唇,拉着顾清荷起身：“有热水吗？我们去泡茶。”
厨房里，姜可可盯着苏见言的侧脸，慢吞吞地问：“言宝,你今天是不是觉得有点尴尬呀？”
她虽然有些后知后觉,但经过蒋依婷和大学室友的灌输，也知道“见家长”这三个字代表了什么。
“儿媳妇见公婆和女婿见老丈人都是一场明知必死无疑却又必须慷慨赴死的鸿门宴，所以大家永远只会在决定共同走进婚姻的坟墓后，才开始考虑见家长。不过多数时候,在小情侣们达成见家长的共识之前，他们彼此的家长就会因为某种不可抗力，提前见面。”
当时蒋依婷正在追棒子国的一部豪门悬爱剧,说是说悬爱,但还是免不了洒洒狗血。
咖啡店里，男主的贵妇亲妈翘着兰花指，将价值四百万的支票放在桌上，神情倨傲：“离开我儿子,这些钱就是你的。”
女主自然不会为金钱所动摇,坚持着自己的爱情,说了一通对男主的是真爱的话,起身朝一脸惊愕的贵妇鞠了个躬，头也不回地离开。
对此蒋依婷的看法是：“现在通货膨胀成这样，四百万就想打发人，编剧是几年前写的剧本吧。这点钱连明星每年交税的零头都够不上，男主的人设还是全国四大财阀之一的唯一继承人，有点过分哦。”
姜可可这会儿代入了苏见言和姜爸姜妈的情况，想起姜爸爸在饭桌上朝苏见言敬的那杯饮料，隐约地品出了一丝火.药味儿。
“还好。”
苏见言却依旧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将所有碗筷都放进洗碗机，冲干净手后又拉着姜可可帮她清理双手：“我能处理。”
“啊？”
姜可可懵懵地眨着眼，眉头还微微皱着。
苏见言侧过身，看见姜爸爸坐在客厅看电视的背影。姜妈妈和顾清荷不见踪影，大概是在书房或是卧室。
他轻勾起唇，倾下.身弯腰在姜可可唇上印了一个吻：“相信你的男朋友。”
姜可可和苏见言从厨房出来，顾清荷已经泡好了茶。
姜爸姜妈坐在主位长沙发上，顾清荷坐在右手边，茶具搁茶几上，摆了一个杯子。
姜爸爸端着茶杯轻酌，姜妈妈低头看手机。
“爸爸你不是不怎么爱喝茶吗？”
姜可可觉得奇怪。
姜爸手一顿，低唔了声：“今天忽然想喝了。”
姜妈妈跟着看了苏见言一眼：“阿言要不要也尝一尝？”
说完倾身给他倒了一杯。
“谢谢伯母。”
苏见言双手接过，在左边的单人沙发坐下。
是可可不曾见过的正襟危坐，神色淡定从容中隐约透露着一丝不安。
就此，形成三足鼎立之式。
姜可可看看这又看看那，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站在原地没动。
西瓜似乎也感觉到了客厅的诡谲氛围，拖着毛茸茸的大尾巴去蹭苏见言的腿，接着还站起来，两只前爪按在沙发上，试图用嘴筒子拱他脸。
“汪~”
“西瓜，别闹。”顾清荷神色复杂地看了对面的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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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个人吗？”
“妈妈陪你去。”顾清烟站起身，手轻轻落在丈夫肩上，按了按：“你爸说今晚他掌勺，我们顺便去超市给他买点食材。”
，
超市离小区很近，走两分钟就到。
姜可可便挽着顾清烟先带着西瓜去公园散步。
大下午的，又是年三十，原本就没什么人的公园彻底渺无人烟。
西瓜一进公园大门，看到空旷的大草坪，便挣脱了牵引绳，撒开了蹄子往里跑。
满草坪打滚，一副朕已经承包了这片江山的架势。
姜可可慢悠悠地跟在后头，挽着顾清烟在附近的长椅休息。
“妈妈，你和爸爸这次回国可以待多久呀？”
顾清烟拉拢姜可可敞开的大衣：“年初七的机票，飞德国。”
“那我这些天哪里也不去，就陪你和爸爸。”
“你一个人陪着呀？”
姜可可抿嘴想了想：“还有西瓜。你和爸爸还是第一次见到西瓜呢，以前看到的都只是照片。”
“嗯，”顾清烟弯唇轻笑：“的确都是第一次见。”
“你别看西瓜现在这么乖的样子，其实它可调皮了。从小就是个调皮鬼，以前还太小，不能带它出门，它就在家里满屋子乱窜，小姨有好几次差点踩到它。”
姜可可拉着她细数西瓜的种种罪行。
“后来我们把它关在笼子里，它就委屈巴巴地扒着门盯着我们嗷呜嗷呜的。我和小姨不忍心，只好抱着它出去散步。”
“它从小就喜欢玩水，以前给它洗澡它就一个劲扑腾，弄得水花到处都是。每次帮它洗澡都是一场大战，它洗完了我和小姑还得给自己再换身衣服。”
“后来长大了，力气也更大，帮它洗澡的时候它还会把我给拽进去，只有言宝在的时候才会乖一点。”
“它还会偷藏我的作业，而且专门挑我好不容易才做完的理综卷子和练习册。每
次藏的地方还不同，我要找好久才能找到。”
“帮你藏作业的话，不是一件好事吗？”顾清烟笑着打断姜可可：“以前你小姨不想做暑假作业，还会自己把练习册藏在邻居家的狗窝里，骗你外公说被风刮走了。”
“但是我已经做得差不多了呀，每一道我不会的题言宝都会跟我讲，我的作业基本都会做完的。”
姜可可鼓起脸：“西瓜就是欺软怕硬，知道我舍不得罚它，所以只盯着我欺负。而且还越来越聪明，知道要在言宝不在的时候闹腾。”
短短几分钟，苏见言的名字就在她嘴里出现了好几次。
顾清烟看了眼微信上的星城老友的最新消息。
【苏家那个孙子的名字我打听出来，叫苏见言，跟苏老爷子关系不太好，没在苏宅住。】
【大概是知道自己身上背负着那样一个诅咒，所以不敢跟唯一的亲人住在一起，连合照都没有。】
【也是可怜孩子。】
【清烟啊，你怎么忽然好奇起江城的事了？】
八卦向来为所有人津津乐道，也传播最快最广，尤其是带上豪门秘辛之类的字眼的时候。
再加上季舒当时作为国内最富盛名的女钢琴家，资源极好，曝光度极高，上流圈子里几乎没有谁没听过她的名字。
美女钢琴家和豪门长子，单单两个标签一起出现，就足够令人遐想连篇，更何况还接连闹出了未婚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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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祸、败走奥地利的新闻。
闲得无聊的贵妇们就指着这点儿八卦连续剧打趣，捎带着听到钢琴家在丈夫车祸过世后将孩子丢给苏老爷子的消息时，还为那个没露过面的孩子流过几滴同情泪。
虽然姜家的人脉圈子都在星城，但也都是上面那层的人，稍微打听一下就能知道。
顾清烟平时忙于工作，不怎么跟那圈人交际，偶尔一起喝个下午茶，便能听上几句苏家的近况。
苏家长子车祸没了，唯一剩下的女儿紧接着又在和丈夫参加国外音乐节时意外去世，苏老爷子一个人拉扯着孙子孙女长大，还要运营整个苏氏。孙子孙女似乎继承了父母的艺术细胞，也都叛逆得很。好在老爷子早年间发现儿子女儿都不是经商那块料时收养了一个混血小孩，总算帮他分担了不少压力。
贵妇们聊得起劲，顾清烟却没什么兴趣，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喝完下午茶便把这事抛到了脑后。
后来从顾清荷嘴里得知苏见言的消息时虽然心里隐隐有些猜测，但也没怎么在意。
直到姜可可来冰岛过年那次，苏见言奇迹般地连接了视频给姜可可看江城的初雪，顾清烟心里隐隐觉得不大对劲，找顾清荷追问了两个孩子的相处情况。
顾清荷虽然在工作上细察入微，生活里对感情却从来都是一知半解。不然也不至于侄女都成年了，自己还单着。
面对姐姐的询问，她还很高兴地分享了姜可可在江城的朋友圈，不只是苏见言，还有陈俊达、张桥几个男孩子的名字也频繁出现。
顾清烟没问出什么不对劲，便没再留意。
接着便到了今天。
先是跟苏见言同乘电梯，看见一对亲密的小情侣。出去的时候还跟丈夫感叹了一番两人刚谈恋爱那会儿的甜蜜劲儿。
然后，便在家门口看见同一对恋人，亲密无间地拥抱在一块。女方终于露了脸，变成她的宝贝女儿。
晴天霹雳，也不过如此。
顾清烟愣了好一会儿，回神过来的时候便立刻找星城上流圈的好友们打探情况。
刚刚收到了消息，终于可以确定下来，宝贝女儿的这位好同桌，就是苏家传说中那位把亲爹克得车祸、克得亲妈逃出国的长孙。
但克父克母的说法……有点荒诞。
顾清烟在心里直接否定了这个谣言。
她虽然没深入了解苏家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从季舒和苏家目前的动态来看，受到伤害最深的，明明是小小年纪便失去双亲的苏见言。
顾清烟在心里轻叹了声，回完老友消息，终于决定挑起话题。
“可可，阿言就是以前在冰岛和你视频的那个同桌吧。苏家的？”
“嗯，是的。”
“妈妈听你小姨说，在你们都高中的时候，他经常帮你补习。现在你们是一所大学，还有经常在一起吗？”
“有的。”姜可可点点头：“我上午一二节有课的时候起不来，每次都急急忙忙地跑进教室，经常没时间吃早餐，言宝都会买了早餐在宿舍楼下等我。”
“我们音舞社团有时候会办活动，团里男生不多，但又有一堆重物。每次言宝都会跟我一起过去，被我们社长拉壮丁当苦力。”
“还有期末的时候，我们音舞院没有专属自习室，图书馆又找不到座位，言宝就会带我去他们院的教室看书。他们物理学院人很多，一个班就分了一个大教室。”
顾清烟若有所思：“那他真的很照顾你啊。”
“是呀，”姜可可接着说：“我每次身体不舒服，都是他陪我去医院，还要盯着我吃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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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觉得有些病没必要吃药的，多打针就能好。”
顾清烟一愣：“宝宝，你敢把这句话说给你爸听吗？”
姜可可：“……”
“打针是最不好的，你最好连药都别吃，病也不许生。”
顾清烟假装生气地板起脸：“以前在家就是这样，冬天还要吃冰激凌，让你喝姜茶也不喝。我们逼着你喝了你还会吐掉，边吐边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邻居听到了都吓得要报警，以为我和你爸怎么虐待你了。”
“最后闹肚子了还不肯吃药，给你冲了冲剂还要趁我们不注意偷偷倒掉。被发现了让你爸说了几句你就说他不喜欢你了要离家出走，最后闹到要打针了又开始对着我们哭。”
“妈妈那时候真的怀疑自己是不是生了一个小哭包，动不动就水漫金山，比白素贞的法术还厉害。”
“妈妈，小时候的事就不要再说了呀。”姜可可嘴角微微抽搐，捂着脸不敢见人：“我那时候还小，不懂事。”
“那现在懂事了？生病的时候会听话吃药了？”
“……”姜可可肯定地点头：“嗯。”
赶在顾清烟问她要保证的时候站起身，喊西瓜回来。
西瓜抬起脑袋朝姜可可的方向看了一眼，仰头长啸，又撒着蹄子跑远了。
姜可可：“……”
顾清烟：“西瓜这是舍不得走了？”
“它就是这样，总要再闹一次。”姜可可叹了口气：“我们去外面等它，它等会儿就会过来了。”
萨摩耶乐颠颠地满公园撒欢，一路上都没看到任何人，也没有同类小伙伴。
它停下来，等着女主人过来。
半天没见着女主人跟过来，嗷呜了一声，又叼着绳子拖着尾巴照原路找回去。
姜可可站在公园门口，看着狗崽子甩着大尾巴黏过来，重新套上牵引绳：“每次我一个人带你玩你就要这样，下次就让言宝一个人遛你，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夹着尾巴做狗。”
“汪~”
西瓜哈着气，讨好地拿嘴筒子蹭她的腿肚子。
“西瓜怕阿言吗？”
顾清烟有些惊讶：“我看阿言那孩子挺温和的。”
“温和但也有威严呀。”姜可可揉了揉西瓜的耳朵：“就像爸爸平时在家还要被您骂，到了办公室，那些叔叔也不敢跟他开玩笑一样。”
顾清烟听她这么说，愣了一秒，状似随口问：“所以你和阿言也跟我和你爸一样吗？”
“是啊。”
姜可可不假思索道。
下一秒，意识到那句所代表的含义，顿住了。
“妈妈……”
她抿起唇，吸吸鼻子，眨巴着小鹿眼望着顾清烟，表情跟刚刚西瓜让她套牵引绳时如出一辙。
要是有尾巴的话，估计也摇成了螺旋桨。
望着女儿多年不曾见过的撒娇求绕表情，顾清烟油然而生一种辛辛苦苦养大的宝贝疙瘩即将要被外人撬走的辛酸和无奈。
“好啦，妈妈知道阿言是个好孩子，对你很好，经常照顾你。”
她捏了捏姜可可的脸：“妈妈又没说不让你们在一起。”
“言宝就是非常好啊，非常非常好。”
姜可可小鹿眼弯成了月牙儿，笑眯眯地晃着顾清烟的手臂：“但是我知道妈妈你对我最好了。”
“嗯，这倒是实话。”
顾清烟轻戳她的鼻头，牵着她慢悠悠往超市走：“今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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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爸下厨，想吃什么？”
绿城佳苑3栋1003室。
依旧是三足鼎立之势。
姜爸爸喝了口茶，低头看手机上的时事新闻：“没让你陪可可出去，不会怪我吧？”
苏见言摩挲手中的茶杯：“不会，我知道伯父您有话要对我说。”
顾清荷看看姐夫又看看苏见言，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纠结了小半天，最终还是没出声。
“我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姜爸爸顿了下，依旧没看他：“所以刚进门的时候，就管我和她妈叫伯父伯母，我给你敬酒的时候还说什么分内的事。”
“姐夫，阿言当时说的是他应该做的。”顾清荷忍不住插了句嘴：“而且你们也没喝酒。”
“……”姜爸嘴角微微抽了抽：“清荷。”
顾清荷噤声不语，端起茶壶：“我去给你们再泡壶茶。”
然后一头扎进书房，死死关上门，明摆着一副“手心手背都是肉，我反正是撂挑子不干了，你们爱咋吵咋吵吧”的架势。
姜爸爸一阵失语，无奈地轻叹了声。
苏见言抬眸看向他：“伯父知道的，这本来就是我分内的事。”
姜爸爸淡淡地回望过去：“现在就这么说？”
“嗯，”苏见言微勾起唇：“一直会这么说。”
姜爸看向苏见言的眼神忽然柔和了几分，还带了一丝欣赏的意味：“觉悟不错，跟我当年差不多。”
大概是回想起了一些有趣的片段，他整个人都没再刻意绷紧，嘴角还噙着一抹笑。
放下茶杯，懒懒地翘起二郎腿：“其实你的事我差不多都听过了，在发现你是我女儿男朋友之前。”
姜家不像苏家人丁单薄，单姜爸这一辈，就有三四个兄弟，再往上一数，可以凑足七个葫芦娃。
家庭之前感情也紧密，逢年过节都会要聚上一聚。虽然他和妻子工作变动较多，但线上聊天也总少不了。
有关于苏见言的八卦也是在家族群里传出来的。
姜家的女人向来多愁善感，面对一个幼年失怙又被母亲狠心抛弃的孩子，总会多关注些。
姜爸和顾清烟一样，不爱关注这些无聊事，但无意间看见了星星点点的消息，脑子稍稍一转便能猜出个大概。
“我知道您会知道。”
苏见言对此早已不在意，答得轻描淡写：“我父亲是在我5岁那年车祸去世，3年后母亲承担不了养育资本，让我到了爷爷家。楼上的房子是父亲车祸那年准备买的，后来被我买下来，装修好了就住了进来……”
“后面的我还不太了解。”姜爸爸显然还没适应他的直接，低唔了声：“外面人流传的说法你别放在心上，你是个好孩子，我们都知道。那位钢琴家……只是更爱她自己，与你并没有关系。”
“可可来江城之后，你照顾了她很多。照她自己的说法，如果不是你，她的成绩提高不了那么快，也很难考上国内的重点大学。”
“你当时跟她一起报考B大，我也大致猜得出原因。其实这次过来给可可过生日，也存了私心想来看看你，只不过没想到你已经和她在一起了。”
姜爸意味深长地看着苏见言：“老实说，我以为你会到了大学毕业再跟我女儿告白。”
苏见言摩挲着茶杯，低嗯：“之前是曾经这样打算，但发现自己好像有点等不及。”
“如果我不是现在这个立场，会举双手赞成你。”姜爸爸笑了声，脸又放下来：“但作为一个父亲的身份，我希望你在某些方面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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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分寸。”
“可可很喜欢你，我看得出来。我也不会干涉你们两个人的感情，你们都已经是成年人了，也知道分寸。现在信息行业这么发达，大学生的新闻经常有，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们应该已经很清楚。”
“来日方长。”
“我这么说，你明白吧？”
苏见言轻嗯，低着头，视线落在被咬出丝的沙发脚。
这是顾清荷前些天才换好的沙发套，刚换上就被西瓜给咬破了。顾清荷为此气得罚了西瓜一顿晚餐，并采取连坐制度，让作为崽子爸妈的姜可可和苏见言分别写了一篇三千字的检讨。
姜可可以“子不教父之过，西瓜是男孩子”为由，让苏见言左右手开工，包了两份检讨。
为此还是付了一点利息，主动抱着崽子爸亲了小半天，并表示这是以后的家规。
崽子妈扬着检讨书，笑得狡黠：“儿子犯错，老爸受罚，从古代开始就是这样了。”
这是很小的一件事。
将来的很多个日子，还会发生更多这样的小事。
这些小事，组成了他们的生活，他们的家。
姜爸爸也是一副陷入回忆的神情，慢悠悠地说起了姜可可小时候的事。
“其实知道你和可可读一所大学，我还放下了一桩心事。”
“可可一直很需要陪伴，我和她妈的工作性质就是这样，基本每天都在忙。可可小时候被她爷爷奶奶带着，每次我们去看她，她就抱着不肯撒手，还会特意捣鼓一些动静来吸引我们的注意。”
“后来长大了些，知道我和她妈是真的抽不开身，便也要跟着我们在一起。我们换城市工作，她就换学校，后来俄罗斯的一位芭蕾艺术家看中她的潜质带她去俄罗斯，我们才分开。”
“本来她和我们说想待在芭蕾舞团，直接保送第一芭蕾舞艺术学院，后面又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改了主意说想回国读书，在国内上大学。我和她妈也是看她报考了B大才知道，她就是想去我们曾经去地方看看。”
“现在回忆起她一个人在俄罗斯学舞的日子，都会觉得很对不起她。她来江城读书，本来也该是我和她妈陪在她的身边。”
姜爸爸长长地叹了口气：“我和她妈不能陪着她，这是我们做父母的遗憾，没能尽到陪伴的责任。”
“我会一直陪着她，永永远远陪在她身边。”苏见言缓缓地抬起头，凝视他的眼睛，声线沙哑，眼神坚定而果决：“我保证。”
“这个我对你很放心。”
姜爸满意地点点，笑着说：“她妈其实也对你很满意，刚刚还跟我说，明年回来过年要记得给你备份礼。”
苏见言脸上也荡出笑意：“那我先谢谢伯母了。”
“她买礼物都是刷的我的卡，你应该再谢谢伯父。”
姜爸佯怒睖了他一眼，见苏见言依旧还是谦逊笑着的模样，又跟着笑起来。
“好了，我找你的任务已经完成，听说你的厨艺也不错，今晚不如比比？”
苏见言：“都听伯父的。”
姜爸笑笑，站起身，准备给自己换杯饮料。
刚迈出一只脚，又折回来。
“虽然伯父知道你做事有分寸，但还是问一问比较保险。”他掩嘴低咳了声，靠近苏见言：“你和冉冉，还没到最后一步吧？”
苏见言：“……”
姜爸见他面色稍显尴尬，摆摆手：“别怕，伯父不是迂腐的人，只是你们还年轻，有些知识储备还是不够。可可对这块不太了解，你可要注意点，没毕业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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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弄出人命来。”
“……”苏见言默了一秒，觉得他要是再不说话，没准姜爸能脑补他们弄出人命上新闻的事故。
他轻咳了一声，说：“伯父你放心，我们没到那一步。结婚之前，我都会控制好。”
“那就好，那就好。”姜爸爸笑眯眯地点头：“不过也不一定要结婚之后啊，年轻人别这么死板，大学毕完业就能结婚了，要是你们想新潮一点，一手毕业证一手结婚证我觉得也行。”
“其实我大四那年就想这么办来着，但后来被安排去南非出差，毕业典礼都没来得及参加，一大遗憾。”
“汪汪！”
门外传来一阵动静。
接着，门被人从外拉开。
姜可可抱着装得满满的购物袋，笑弯了眼。
“爸爸，小姨，言宝，我和妈妈回来啦！我们买了很多菜，还买了甜品店新推出的蛋糕，要不要尝尝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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