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八章 拖字为上_猎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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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八章 拖字为上

  突然驾到的大首长,正是何寿礼,几年前火线提拔了师长。

  中印边境一战,何寿礼的部队打出国威和气势,吃咖喱的俘虏抓了好几队。

  只是出于保密需要,他不便在信中明目张胆告知细节。

  这么些年过去了,何寿礼的作风没怎么变。

  他堂堂一个师长,也没带啥卫队,轻车简从,就一个勤务兵跟在身边。

  淋过风霜雪雨,跨越几度春秋,何寿礼也不年轻了,五十有二的年纪,多年边疆戎马,白发悄悄爬上两鬓,但脸上那道刀疤依旧清晰,精神头也丝毫没减。

  当然,还有那股怕要伴随进棺材的匪气。

  小灵芝领着安然,给叔叔伯伯们腾出了把盏叙旧的地方。

  撤掉茶缸,换上酒盅。何寿礼从高原带回了青稞酒,又甜又辣,含在嘴里像嚼了个甜青椒。

  粮食危机早已过去,但从国家到个人,上上下下都还过着紧日子。

  即使是中秋家宴,菜色也毫无亮点,称得上“硬菜”的也就是一道黄瓜炒肉片。酒倒是管够,但这丝毫不影响何、李二人的兴致。

  “这些年你小子受了不少苦,老婆没了,老白也走了,身边没个能上说话的人。要不,别窝在边境上啦,跟着老子干吧。”原来,无事不登三宝殿,何寿礼此番是来请他出山的。

  “当初在信里,让我窝在腾冲呆到退役的,不也是你何大师长嘛。”李念兰还记得眼前的老小子在信里说过的每句话。

  “哎,此一时、彼一时嘛,现在国内环境你也知道,老弟你误入过军统,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老何勐地仰脖,颈骨发出卡的声响,甜辣的酒液一泻入喉。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老子堂堂正正,怕个逑!”听他这么说,李念兰突然来了脾气,感觉屁股底下冒出钉子,坐立难安。

  “说是避祸,其实也是报效国家的机会。咱们都是人生走完一半的老兵,再不建功立业,躺进棺材里也不安生呐。”何寿礼几杯酒下肚,感情立马充沛起来。

  跨境作战行动之后,李念兰很难再有真刀真枪的实战机会,基本功虽犹在,但枪感肯定大不如前。

  再者,任你是兵王也好,兵神也罢,在时间法则面前都是平等的。

  岁月不饶人,加之营养调理不佳,体力、精力也在大幅滑坡,年轻时在身体各处落下太多伤,现在到了还债的时候。

  “身体债欠得太多。怕是蹦跶不了几年了。”他艰难地饮下杯中酒,剩下的唯有唏嘘。

  何寿礼很不以为然,“嗤”了一声,又替他斟满酒杯,循循善诱:“这才四十四嘛,说小不小,说老也不老。当年老黄忠定军山力斩夏侯渊是几岁来着?得有七十多了吧?咱还不如一古人?再说了,请老弟出山,绝不是让你到前线玩命,自然是挥挥令旗,指导指导年轻人。”

  李念兰为难地摇头说道:“当年与军统为伍的污点还在,人民军队信任我,让我做到了团长,知足了。老哥你还有上升前途,别为了我……”

  何寿礼本就酒劲上头,一听就炸了,狠狠捶打酒桌:“你他娘的把老子当什么了?官迷?还是军阀?老子是爱才惜才,头上这顶官帽算个屁!”

  这一拳头下去,把隔壁房间的小灵芝和小安然吓了大跳,纷纷跑出来确认两个叔叔伯伯是否醉酒上头。

  何寿礼朝一大一小两个姑娘摆摆手,表示一切正常。

  小灵芝将安然劝回房间,径直在何寿礼身旁坐下:“何伯伯,你就别让我家李叔叔再上战场啦,他好不容易才得几年清静。”

  何寿礼也不和她客气,吹胡子瞪眼,脸上的刀疤扭曲吓人:“小丫头片子懂些啥呢。我其实是为你李叔着想。眼下全党全军状态都不正常,他当年走过错路,不太适合继续呆在国内,伯伯给他指条明路来了。”

  李念兰立起身来,将老旧的地球仪来回拨转了三圈。北方边境两侧,中苏关系空前紧张,“老大哥”陈兵数十万,大有南侵之势。

  难道,是邀他北上保卫蒙疆?

  何寿礼凑近过来,在胸袋内摸了几摸,掏出一张相片来,笑眯眯递到他眼前:“算不得大美人,但也挺标致了,听说和老弟你还有些交情?”

  小灵芝也好奇地凑近脑袋,瞧相片上的人像之后,脱口责备道:“何伯伯,你是要给我李叔介绍女朋友呐,这个黎阿姨是结了婚的呀。”……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小灵芝也好奇地凑近脑袋,瞧相片上的人像之后,脱口责备道:“何伯伯,你是要给我李叔介绍女朋友呐,这个黎阿姨是结了婚的呀。”

  李念兰不由愣神,赶紧揉揉眼,相片上不是别人,正是如假包换的黎大小姐。

  尽管相片是近照,身材模样倒是没怎么变化,尤其是英武干练且倔强不驯的眼神,犹如初见。

  “黎大小姐啊,还是那副老样子……”手中的相片如同出海口,记忆海潮般奔涌向脑际。

  七年匆匆而过,不知她心境如何,与那位身居高位的将军丈夫不冷不热的关系是否好转了些?

  “行啦,再看也是人家老婆,过过眼瘾就得了。”何寿礼夹起一快子咸菜送进口中,又觉得齁得慌,不由咂了咂嘴。

  “老何你瞎琢磨啥呢,我和黎大小姐那叫超越国界的革.命友谊,懂嘛!对了,你怎么有她相片?”唠了半天,他才意识到重点。

  何寿礼揭晓谜底:“人家才不会无缘无故发玉照给你,这么郑重其事,自然是有所求了。”

  正如老何所言,此时此刻,黎心竹确实盼着李念兰能南下驰援。在越南那片狭长的国土上,战火已经燃烧三年有余,规模越打越大,人也越死越多,战局陷入胶着。

  若不是中国全力施以援手,以北越一方孱弱的国力军力,在美军强大的海陆空全方位打击之下,怕是早已变成流亡政府了。

  “越共同志的革.命斗争到了关键时期,我这个师所属的高炮部队下个月就要开拔过去,这回和半岛那次不一样,所有行动都是秘密进行的。至于黎大小姐嘛,人家点名请你过去。当然,作为老哥,也很想捎上你这个小弟。”何寿礼属于越老越精的那种角色,言下之意就是,过命的兄弟加上红颜知己,你小子不可能不识趣吧。

  “何伯伯,我李叔一身的伤病,还有小安然要照料,如何走得开呀?”小灵芝想用撒娇式的拒绝方式,让何大师长吃个软钉子。

  军人不可能拒绝战争,但李念兰的心思大部分花在女儿安然身上,他不能对不起允希留在世间的唯一骨肉。

  再说,现代战争也已远远超越了二战时期的深度与广度,复杂的战场信息不是仅凭一人一枪便能应付自如的。

  “要是不肯从命,何伯伯我就在这院里住下了,天天吃小灵芝烧的菜,成不成?”在后辈面前,何寿礼几乎是在耍赖了。

  “哼,想得美!”小灵芝背过脸去,假装生气。

  “容我再想想吧。”李念兰实在拿不定主意。

  “这事儿用屁股都想明白了,留在国内的风险太大,不如出国立个功啥的,回来之后形势好转了也说不定啊。相信老哥的判断,国家不可能长期乱下去,总会有高人站出来拨乱反正的。”何寿礼能从军阀时代开始,经历无数大风大浪不被摧垮,一方面是脑子活络,另一方面也是保持乐观豁达。

  李念兰思来想去,终于回过味来:“我算是弄明白了,这次出国作战的机会,是老哥你主动申请的吧。”

  何寿礼摸了摸剃成和尚般的寸头,狡黠一笑:“我兄弟脑袋真好使啊,这都瞧出来了。”

  “得了吧,你也是地主家庭出身,又当过劫财的土匪,成份比我强不到哪去,说话大大咧咧不着调,要不是常年镇守边疆,哪个大领导敢提拔你个定时炸弹。”李念兰毫不客气地一针见血。

  互揭老底之后,两人均是仰面大笑。何寿礼心中大气一出,知道这事儿办成了。

  小安然长这么大,从来没有离开过爸爸身边,哭得跟泪人似的。

  “孩子就交给我吧,国家有召唤,小家总要让位给大家的。”作为烈士的后代,小灵芝很快做通了自己的思想工作。她事实上成了小安然的母亲,从三餐到衣着再到育人,均是无微不至。

  临行之际,何寿礼到腾冲烈士墓园祭扫了允希,还有老兄弟徐白。

  “没有允希同志,咱俩的命运可就难说了,军人荣誉都会折损在战俘营里。”老何从没在他面前掉过泪,不知是否年纪大了易动感情,居然老泪纵横,难以自抑。

  “看他们都入土为安,也就没啥牵挂了,死在战场上也值了。”李念兰望着陵园中的花瓣纷扬而落,在石阶上积了薄薄一层粉缎。

  出发前一晚,何寿礼没有带随行护卫,陪他在墓园守了一整夜。……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出发前一晚,何寿礼没有带随行护卫,陪他在墓园守了一整夜。

  军列如蜿蜒长龙,缓缓游过南北铁路大动脉,将中国最精锐的高炮部队开往战火连天的异国他乡。

  炸弹落在北越,远在国境己方一侧的广西崇左市彷佛也能感受到大地的微微震动。

  “空袭主要集中在河内,往北一点的城镇也挨炸,有几颗炸弹扔到了咱们这边儿,轰炸不分军民设施,真他娘的操旦!等老子的高炮部署完,定让那些空中强盗好看。”坐了几天几夜的火车,何寿礼大部分时间是在研究地图,精力简直比年轻人还好。

  李念兰扒住车窗朝外望去,前方耸立着古代关隘,但“友谊关”三个字是新刻上去的。

  他熟悉此地的历史,像是自言自语道:“当年冯子材在这里教训过法国人,老爷子是军神,护佑着咱们呢。”

  “那算啥,”一谈到军事历史,何寿礼毫不谦虚地开了腔,“冯子材兵多将广,有天时地利人和,对付的又是殖民军队,清军装备了李恩菲尔德新式快枪,轻武器方面和对手不存在代差,打赢并不奇怪。”

  李念兰一听就笑了:“说得好像你比人家一代名将还牛笔似的。”

  “我有预感,这回美国老在越南会输得底裤不剩,比半岛那次还要丢人现眼。”一过五十岁,何寿礼视力就减退得厉害,不得不戴上老花镜。

  他开始还不愿意戴这个,抱怨说“那不成了假学究?”

  最后,还是上级首长亲自下的命令,这才老大不情愿地与眼镜作伴。

  不过,在李念兰看来,戴上眼镜的何寿礼也不像个文化人,再厚的镜片也挡不住他与生俱来的“匪气”。

  “来,说说你的战略构想,比冯子材高明在哪里?”李念兰做出一副洗耳?听的姿态。

  何寿礼清了清嗓,重新将铅笔拾起来,在地图上指指点点。

  按他的思路,越南地形狭长,机械化大兵团施展不开,漫长的海岸线对美国海军基本不设防,只有依托地形,加上周边友好国家的支援,与敌人长期消耗周旋,在经济和精神上拖垮对手。

  “老弟你还别不信,最近哥哥我学关云长熟读兵书。知道当年荷兰人是怎么打赢西班牙,赢得独立战争的吗?论部队素质和武器装备,西班牙强十倍都不止。”

  “靠拖吗?”

  “还真说对了,西班牙几乎打赢了每场战役,可就是吃不掉对手的坚固城市。战争断断续续打了八十年,国王花光了钱,供不起军费,只好向荷兰低头认输。”

  “雄狮也啃不动缩头乌龟啊。”荷兰人的韧劲,让李念兰也深受震撼。

  “乌龟不光壳硬,还活得老久呢,狮子勐虎也熬不过它。不过这一回,咱们不是来当乌龟的,而是要做一只刺猬,轻易不露头,扎人还贼疼。”何寿礼得意发笑时,很像是狡猾的反面角色。

  “这比喻我同意。”

  “资本家的钞票也不是天上飘下来的,美国老爱烧钱就让他们烧吧,老子就当看烟花爆竹,图一乐。”

  军列驶过友谊关,却没有像样的车站可供停靠,本就薄弱的基础设施被美机大面积轰炸之后几乎成了白地。

  “美国资本家烟花释放的威力,还是得要无辜百姓来承受啊。”李念兰不无感慨。

  “放心,民心可用,越南人民比我们想象得更坚强。”何寿礼并不像他那样多愁善感,战争总归要死人的,就看哪个民族能承受更多苦难了。

  在北越,没有一条铁路能在空袭保存完好,只有公路还勉强保持畅通。

  高炮部队紧急卸车,但前方桥梁被炸断,援越的中国工兵部队正在加急抢修。

  李念兰刚安排部队为高炮做好防空伪装,就听到身后一声清脆的招呼:“念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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