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_傅邪真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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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物破空飞来,正击在刀身上,长刀喀嚓而断。

  男子浑身剧震,虎口已被震裂,向地上望去,却只是一颗小小的石子,正滴溜溜乱转。

  男子大吃一惊,知道遇到高手,也顾不得春花,身子从傅邪真打开的破洞中一掠而出。

  刚至洞外,就觉面前剑花闪耀,晃人眼花。

  男子无可奈何,只得又退回窑洞中。

  傅邪真身边已多了一位精瘦的黑衣男子,神情怪异,看不出是喜是怒。

  从破洞中走进一位少女,相貌宛如天仙,赫然是纳兰芷,她瞧见男子与春花的模样,俏脸顿时一红,低下头去。

  男子一见黑衣男子,顿觉魂飞魄散,双膝一软,已跪了下去,衰声道:“风帝爷爷饶命。”

  柳飘飘嘿嘿一笑,道:“老子还没有老婆,哪来的龟孙子,这倒是奇事一件。”

  纳兰芷道:“柳前辈,不要再开玩笑了,邪真不知要不要紧?”

  柳飘飘笑道:“中了赵老三的麻骨软筋针,纵算是三贞九烈的女子,也照样骨软筋散,你师弟虽是男子,也不能例外。”

  纳兰芷听说只是麻药,心中舒了口气,向赵老三喝问道:“还不快把解药取出来。”

  赵老三一脸为难之色,道:“姑娘有所不知,麻骨软筋针并无解药。”

  纳兰芷怒道:“你以为本姑娘不敢杀人吗?”

  赵老三苦着道:“这麻骨软筋针是为了对付那些烈性的妞儿用的,中毒者只是全身软麻,过一刻就可无事。”

  纳兰芷听他说得无耻,脸色通红起来,骂道:“呸,还不闭上你的狗嘴。”

  赵老三噤若寒蝉,再也不敢说话。

  此时傅邪真已醒了过来,看见柳飘飘与纳兰芷,大感惊奇,道:“小师姐,祢怎也来了,为何却与柳先生在一起?”

  纳兰芷道:“我见你与琴真在一起,生怕你……”望了柳飘飘一眼,不好意思说下去。

  柳飘飘笑道:“祢是教主的师姐,什么话不能说,祢自是担心教主与我们这些魔教妖人在一起,会学坏,是不是?”

  纳兰芷拉着傅邪真的衣袖,道:“师弟,你怎会到这里来,李烟儿姑娘又去了哪里?”

  傅邪真一经提醒,顿时急道:“不好,我耽搁了这么长时间,烟儿姑娘她们一定等急了。”

  纳兰芷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傅邪真道:“这个吗,还是以后再说吧。柳先生,这对狗男女麻烦你交给官府,我有急事先走了。”

  柳飘飘笑道:“官府怎能管得了这种亡命之徒,只怕老子前脚送他进去,李正源后脚就放他出来了。”

  傅邪真本已举步,闻言吃了一惊,道:“李大侠为何要救他?”

  柳飘飘哈哈笑道:“这些人都是李正源豢养的杀人武器,李正源怎能不救他,难道任由他招出李正源做出的那些丑事吗?”

  赵老三吃了一惊,道:“风帝爷爷,这种事情,你怎会也知道?”

  柳飘飘道:“李正源野心勃勃,本教对他早有留意,他招揽旁门左道的邪派高手这种大事,本教岂能不知。”

  傅邪真道:“他招这些人做什么?”

  柳飘飘道:“金刀门名誉颇佳,有些不三不四的事情,自然不便出手,就只好劳驾这些邪门高手了。”

  傅邪真道:“金刀门谁人敢惹?就算有人招惹,他名正言顺地将其教训一顿,谁也不会说什么,又有什么不三不四的事情可做?”

  柳飘飘笑道:“金刀门的确无人敢惹,倒是李正源怎甘心只做个洛阳大侠,其他地方的事情,自然也想插手。”

  傅邪真奇道:“那会有什么事?”

  柳飘飘知道这些事情说起来繁复异常,以傅邪真此时的阅历,实难理解,道:“教主若想知道江湖中的这些鬼魅伎俩,属下以后自会详告。”

  他走到赵老三面前,捏开他的下巴,赵老三虽知不妙,然而在这些左道邪门人物的心中,柳飘飘比阎罗王更为可怕,自然不敢妄动。

  柳飘飘将一粒红色的药丸弹进赵老三的口中,等药丸完全溶化,谅赵老三再也无计取出,这才松开他的下巴。

  赵老三颤声道:“难道风帝爷爷给我吃的,竟是五魂丹吗?”

  柳飘飘笑道:“算你运气,老子今天身上正好带了一粒,否则的话,老子只好杀了你了事。”

  赵老三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仍是吓得魂飞魄散,慌忙叫道:“风帝爷爷,你快杀了我吧,小人福薄,受不了五魂丹的。”

  柳飘飘眼睛一瞪,道:“老子说你受的,你就受的,你的武功虽然不高,却还能办些事情,李老儿以后若有什么计划,你就细细报来,解药自然会给你。”

  赵老三早已听说,五魂丹是药帝林紫药与毒帝祖嗜联手,穷尽十年光阴,才创制成功,可谓天下第一阴毒的毒药,据说服了此药后,若不能及时得到解药,死的将会极惨。

  如今肚中忽然有了这么一粒天下第一毒药,赵老三怎能不失魂落魄。

  他苦苦笑道:“风帝爷爷,你若想知道什么事情,小人怎敢隐瞒,又何必浪费宝贵之极的药丸。”

  柳飘飘笑道:“你虽不敢在老子面前捣鬼,可是让老子天天去找你这们这些王八蛋,岂不没趣的很,现在你们来找老子,老子就少了许多奔波之苦。”

  赵老三垂头丧气,却也无可奈何,自知这样一来,终生都得为柳飘飘效力,若有半点犹豫,解药扣住不发,自己将死无葬身之地。

  柳飘飘向傅邪真一揖,道:“教主,此贼以后绝不敢再做恶事,不过属下擅自做主处置此贼,还望教主降罪。”

  傅邪真暗道:“你做就做了,还让我降什么罪,再说,我可不想做你们的教主。”

  他不置可否,道:“柳先生,我的确有急事,要先走一步,你将小师姐送回李府吧。”

  纳兰芷杏眼圆瞪,怒道:“你究竟要做什么事情,连我也要隐瞒?”

  傅邪真苦笑道:“这个事吗,说来的确有些不妥,师姐,祢就信我一次,我办完此事,一定会去李府找祢们。”

  纳兰芷道:“你掳去了李小姐,李府又怎能容你?你还是随我回山吧,拜寿的事情,有大师哥就足够了。”

  傅邪真大为头痛,他知道这个师姐虽是言语温柔,性子却执拗得很,若是不依她,今日半步也别想离开。

  他情急生智,向着远处一指,道:“小师姐,那莫不是大师兄吗?”

  纳兰芷回头望去,只见空山寂寂,流水无声,哪里有半个人影。

  急忙回过头来时,却见傅邪真正发足狂奔,速度之快,简直令人瞠目结舌。

  纳兰芷大急,叫道:“师弟,你快回来。”

  她叫的声音越大,傅邪真却跑得更快了。

  纳兰芷转身望向柳飘飘,道:“柳前辈,你轻功天下第一,快把我师弟给追回来啊。”

  柳飘飘笑道:“教主有私事要办,属下怎敢阻拦,再说,教主现在的轻功高明得很,属下也未必能追得上。”

  纳兰芷急得跺足,道:“他一个孩子,能做什么教主,你年纪这么大了,怎还任性胡闹。”

  柳飘飘只是笑吟吟地看着她,并不出言反驳。

  〖jz〗〓〓〓〓〓〓〓〓〓〓〓〓〓〓〓〓纳兰芷见傅邪真身影已远,慌忙展开轻功追了上去,只是傅邪真此时的轻功远远超过她,能不能追到,实是未知之数。

  总算昨夜有雨,山路松软,傅邪真经过之处,留下不少足印,一路追过去,不担心追岔了。

  然而纳兰芷细看地上的足印,不得不暗暗吃惊,自己留下的足印,足有半寸来深,而傅邪真的足印,却只有淡淡地一点,若不是女孩子心细,只怕根本看不到。

  师弟轻功高明,本是可喜可贺之事,然而纳兰芷却不喜反惊,暗道:“师弟定是学了魔教的武功,才会功力大进,师父说过,修习邪门武功如饮鸩止渴,功力越高,内力反噬之力越强,到最后,难免走火入魔,惨不堪言。”

  她一边叹息怅恨不已,一边发足狂奔,不知跑了多久,面前现出小河一条,傅邪真正站在水边抓耳挠腮,模样如疯狂了一般。

  纳兰芷心惊肉跳,以为傅邪真已走火入魔,慌忙奔至他的面前,惊道:“师弟,你怎么了?”

  傅邪真急得直搓手,道:“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她们没有衣衫,又怎能走远,可是小河就这么大,她们又能躲在哪里?”

  纳兰芷奇道:“师弟,你究竟在说什么?”

  傅邪真几乎快哭了出来,道:“小师姐,祢不知道,我们遇到了西域土王,与他一场大战后,琴真与烟儿姑娘都是身子**,难以见人,她们只好藏在河中,我去找衣衫遮羞。”

  纳兰芷越听越奇,忍不住摸了摸傅邪真的脉膊,见其心脉平常,略略放心,道:“师弟,你不要胡说八道了,西域土王的武功那么高明,连涤尘道长他们都不是对手,你怎能在他手下逃过性命?再说,琴真姑娘与烟儿姑娘又怎会赤身**?”

  傅邪真知道此事解释起来麻烦之极,道:“师姐,你相信我吧,我说的都是真话。”

  纳兰芷见他神情凝重,知他不会说谎,点了点头道:“就算琴真姑娘与烟儿姑娘都不见了,也没有什么稀奇,或许她们找到了衣衫,自己先走了。”

  “我细细察过,河边只有我们三人来时的足迹,再无旁人的,她们若是走了,应该再有两行足迹才对。”

  “这倒在些奇了,难道她们竟飞走了不成?”

  “小师姐,祢可真爱说笑,人又不是鸟,哪能飞得起来?”

  “那可不能这么说,剑霸城天鹰堂的雪鹰娘,刀神城的朱雀女,岂不就会飞吗?”

  “世人皆知雪鹰娘有一只巨鹰,朱雀女有一只孔雀,她们会飞又有何稀奇。”

  “或许江湖中另有奇人,驯化了什么大鸟为坐骑,将琴真、烟儿掳走了,故而地上才没有痕迹。”

  “祢说的并非没有道理,可是总有些异想天开。”

  傅邪真忽地想起了什么,又道:“师姐,我刚才离开这里时,耳边曾听到一声轻笑,听起来像是女子的声音,然而现在想来,似乎并不是烟儿与琴真姑娘的,莫非烟儿与琴真竟是被这人掳走了?”

  纳兰芷道:“你知道她是谁吗?”

  傅邪真道:“我怎知道。”

  两人正在胡乱猜测,忽听身后有人道:“喂,我们公子有话想问你们。”

  傅邪真与纳兰芷回过头来,心中颇感不安,他们的武功应该算是不错,然而有人如此欺近却一无所知,对方武功之高已不难想像。而对方口气粗鲁,着实令人不快。

  身后停着一顶轿子,四名青衣童子恭立在旁,刚才开口说话的是站在轿子左侧的一名童子,神情倨傲。

  傅邪真道:“不知你家公子有什么话要问?”

  那名童子白眼一翻,不耐烦地道:“我家公子想问什么,我怎能知道,你好好地听着,小心回答就是。”

  傅邪真忍住气,暗道:“奴仆无礼,我自不能与他们计较。”

  那名童子一掀轿帘,一名锦衣公子端坐其中,正微闭双目,似在养神。

  纳兰芷可没这么好脾气,怒道:“你这人好没道理,有话要说,偏又不言不语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左侧童子大怒道:“臭丫头,对我家公子,竟敢如此无礼。”

  纳兰芷怎能示弱,长剑出鞘,喝道:“想打架吗,本姑娘可不怕你。”

  傅邪真暗笑道:“师姐一向脾气温柔,这次可真被惹急了。”

  左侧童子刚想挺身而出,锦衣公子忽地睁开眼来,目光在纳兰芷脸上扫了一眼,顿时一亮。

  傅邪真心中猛然一惊,此人的目光如刃,无疑是位高手。

  此时左侧童子已跃了出来,向纳兰芷扑去。

  锦衣公子淡淡地道:“小青,不可无礼。”

  小青前扑的身形在空中硬生生停住,不等身子落地,空中一个漂亮的转折,已回到原地。

  纳兰芷虽恼这小青无礼,然而小青这一手实在漂亮,自己可万万做不到。

  锦衣公子微笑道:“在下家教不严,令奴仆无礼,还望小姐见谅。”

  纳兰芷道:“奴仆无礼也就罢了,你这个做主人的,为何还大剌剌地坐在轿中,架子太大了吧。”

  锦衣公子轻轻叹息,道:“小姐有所不知,在下的双腿不良于行,实难出轿向小姐行礼。”

  纳兰芷顿觉不好意思起来,原来这位锦衣公子却是个残疾之人。

  傅邪真刚才虽有怨气,此时也化解于无形,与一位残疾人,又有什么好计较的。

  锦衣公子道:“不敢动问小姐芳名贵姓,师承何派?”

  纳兰芷道:“难道你停轿不前,竟只是为了问我的名字?”

  锦衣公子无奈地一笑,知道纳兰芷心中尚有芥蒂,不愿通名报姓。

  他报拳道:“刀神城雄飞,奉李大侠之令,前来追寻魔教妖人下落,两位若有消息,还望相告。”

  纳兰芷暗暗吃了一惊,原来此人竟是刀神城的少城主,看他目光锐利,武功必定高明,他的四名童子虽年纪极小,可是刚才略显身手,足见武功不凡。

  她暗道:“师弟如今正被李正源误会,若被此人知道身份,必有一番麻烦。”

  她抱拳道:“不瞒公子,我们也是随天心大师前来追寻魔教妖人的,可是追到这里,就再也没有线索了。”

  雄飞淡淡笑道:“是吗,那么你们在此争论,却是为了何事?”

  傅邪真道:“其实……”

  纳兰芷生怕他说出实情,那可就泄露了身份,忙道:“其实,我们只是在此猜测魔教妖人的踪迹,说来说去,也想不出所以然来。”

  小青忽地飞身而起,向一株大树飞去。

  纳兰芷与傅邪真吃了一惊,只见小青又折返回来,手中多了一块破布。

  傅邪真一眼瞧出那是李烟儿身上的衣衫,与自己裤裆中的那块布质相同。

  小青道:“公子,请看。”目光转向纳兰芷,似有得意之色。

  傅邪真与纳兰芷暗暗惭愧,自己来了多时,竟没有发现树上有此踪迹。

  雄飞望着那块破布沉吟不语,良久道:“这块布料质地精良,似是洛阳宝丝斋所产,看来李小姐处境极为危险,只是,这块衣衫,却怎会在树上?”

  小青道:“小人不敢妄测。”

  雄飞的一双锐目在河边的数行脚印一扫,转向傅邪真,淡淡地道:“傅公子,以你之见,李小姐又去了哪里?”

  傅邪真脸色涨得通红,想不到雄飞竟早已知道自己的身份。

  纳兰芷见谎言揭穿,也大感不安,暗道:“是了,他从李府来,自然听说了师弟的相貌身材,想必他也早知我是谁了,却明知故问,不知安的什么念头。”

  傅邪真慌忙抱拳道:“其实,烟儿小姐本在河中藏身,后来却不知何处去了,师姐推测,应是平空被人掳去。”

  雄飞冷冷地道:“是吗?”

  从神情来看,他对傅邪真的话毫不相信,这也难怪,此时春水正寒,谁愿意呆在河中受苦。

  纳兰芷忍不住道:“这就是实情了,我们再也没有隐瞒什么,你若不信,我也没有办法。”

  雄飞神情转和,道:“纳兰小姐既这么说,事情必是这般了,如此看来,烟儿姑娘定是被铁蝠娘所擒。”

  纳兰芷耸然动容,惊道:“可是那个吸人鲜血的妖女铁蝠娘?”

  雄飞道:“不错,世间有三人能在空中飞行,就是剑霸城的雪鹰娘、敝城的朱雀女与铁蝠娘了。”

  纳兰芷道:“难道她竟是骑在一头蝙蝠身上吗,世间哪有这么大的蝙蝠?”

  雄飞神情凝重,道:“那倒不是,铁蝠娘为何能在空中飞行,谁也不知道,有人说她轻功极高,已能御空飞行,然而这毕竟有些匪夷莫思,风帝柳飘飘的轻功天下第一,却不见他能飞起。”

  纳兰芷道:“就算铁蝠娘能飞,你何以断定烟儿姑娘定是被她所擒?”

  雄飞道:“铁蝠娘是任天王的情人之一,而任天王却又是被江湖五老所杀,是以铁蝠娘与李世伯有深仇深恨,李世伯寿诞之时,她怎能不来捣乱,看来必是她抢先一步,将李烟儿掳走。”

  纳兰芷道:“这下可糟糕了,她在天下飞来飞去,怎样才能找到她?”

  雄飞道:“不妨的,只需我们直取她的巢穴,不怕找不到她。”

  纳兰芷道:“她的巢穴又在哪里?”

  雄飞沉吟道:“听说就在洛阳郊外的山林之间,然而李伯父派人找了多次,却毫无下落。”

  他忽地一拍轿杆,身子平平飞出轿子,直向傅邪真扑去。

  傅邪真见他来势极疾,大吃一惊,慌忙向后退了一步,然而仍是慢了半拍,手腕顿被紧紧扼住。

  傅邪真体内真气自然引发,一股强大的真力冲向手腕。

  雄飞“咦”了一声,大感惊奇,傅邪真急忙手腕甩动,终于得脱控制。

  雄飞借力飞回轿子,神情又是愤怒,又是难堪。

  这一切都是在眨眼之间完成,等纳兰芷挺剑而出时,一切已归于平静。

  纳兰芷怒道:“雄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雄飞淡淡地道:“傅邪真身怀魔教太虚紫府神功,已属魔教妖人,姑娘最好不要再理会他,否则的话,后果难测。”

  纳兰芷无言可辩,道:“邪真练了魔教武功,固然不对,然而他却是被人欺骗,身不由已,又怎能怪得了他。”

  雄飞嘴角露出一丝讥讽之色,道:“魔教武功向不轻授,怎会平白授于他人,姑娘不要听信此人的胡言乱语,我听说任天王的转世灵童已在江湖中现身,莫非就是纳兰姑娘的师弟。”

  纳兰芷虽为傅邪真遮掩,其实也并不知道傅邪真身上武功的由来,何况柳飘飘口口声声以教主称呼傅邪真,这其中必有玄奥。

  她暗道:“魔教中人诡计多端,行事歹毒,师弟必是听信了他们的花言巧语,才误入斛中而不知。”

  雄飞见纳兰芷沉吟不语,知她已被自己劝服,道:“纳兰姑娘,令师弟已堕入魔道,此是不言而喻之事,我辈学武,所为何事,难道不是为了降魔除恶?”

  纳兰芷惊道:“难道你想杀了他?”

  雄飞微笑道:“他既是纳兰姑娘的师弟,在下就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等我将他擒下,交给李大侠处置,想来必有公论。”

  傅邪真心中本是愤怒之极,然而细细想想,心中却有些颓然。

  自己身怀魔教武功,又一再与白道众侠为敌,无论有何道理,似乎都说不过来,雄飞只是欲擒住自己,实已是宽大为怀了。

  然而他虽觉有愧,又怎甘心受擒,何况烟儿与琴真下落不明,他怎能安心。

  纳兰芷道:“师弟,你老实说,你为何要修练魔教武功?”

  傅邪真道:“并不是真的想练,只是这武功却是我天生就有的。”

  纳兰芷忍不住流下泪来,道:“师弟,这样的谎话,你也好意思说出来,武功都是练出来的,又怎会与生俱来。”

  傅邪真默然无语,当着雄飞的面,他不能将转世灵童之事说出来,纵算说出,只怕师姐也无法相信,只会更加怨自己不老实。

  两人相对无语,本来亲密无间的师姐弟,心中不由产生芥蒂,竟觉得对方无比陌生。

  雄飞叹道:“纳兰姑娘,他已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傅邪真了。”

  纳兰芷心痛如绞,暗道:“不错,师弟以前对我言无不尽,现在却是鬼话连篇,他真的有些变了。”

  忽听刀声刺耳,雄飞已一刀向傅邪真劈过来。

  傅邪真手无兵器,怎敢硬接,何况雄飞的刀法奥妙难测,纵有兵器,也实不知该如何招架。

  他慌忙展开师门的错风步法,闪避刀锋,侧目向纳兰芷望去,见她欲动又止,最后站立不动。

  傅邪真心中痛苦难当,暗道:“师姐对我的误会极深,竟任由别人对付我了,我、我可怎么办?”

  雄飞一刀落空,长刀在地上微点,身子再起,又一刀劈了过来。

  傅邪真心中本已极为烦恼,偏偏雄飞又纠缠不清,一腔怒气全移到雄飞身上。

  他大喝一声,对刀锋竟是不闪不避,一拳向雄飞的胸膛击去。

  雄飞冷笑一声,半空中身子急折,竟轻易避过此拳,刀势不变,“波”地一声,劈中傅邪真的肩头。

  傅邪真暗叫道:“不好,我要死了。”

  然而刀锋及体之时,体内真气自生反应,雄飞的刀只砍进半寸,就再也无法进入,同时一股强大无俦的真力袭来,雄飞手腕剧震,已跌倒在地。

  虽是如此,傅邪真的伤势仍是不轻,随着血液流出,他忽觉脑中一昏,一股无名的怒火涌上心头。

  他哈哈大笑道:“雄飞,你砍不死我的,有胆子再来啊。”

  他浑身都是鲜血,神情格外狰狞,本就高大的身形显得更加伟岸,真如天神一般,那把长刀犹嵌在他的肩头,颤动不已。

  他大步向雄飞走来,雄飞心惊胆战,以手代足,连连后退,可是体内真气已被傅邪真震散,一时间,哪里能积聚力气。

  四名童子虽有护主之心,然而见到傅邪真这如邪魔一样的神情,无不魂飞魄散。

  傅邪真本是魔教教主转世,体内的魔性潜藏许久,如今受伤之后,意识不清,本性再无抑制,自然流露出来。

  一名童子清叱一声,挺刀刺了过来,傅邪真怪笑连连,一步抢进圈中,扬拳击中童子的胸口。

  “喀嚓”声传来,童子胸骨顿陷,眼珠如死鱼般突出,狂叫一声,向后飞出丈许多才跌在地上,身子已不能动了。

  纳兰芷吃惊之极,见到傅邪真这般神情,心中又是害怕,又是伤心,泪水簌簌落下,咽声道:“师弟,你怎会变成这样?”

  傅邪真本已向雄飞扬起拳头,听到这声呼唤,不由停了下来,回头望去,纳兰芷哭得如梨花带雨,已是伤心到了极点。

  傅邪真猛然一惊,暗道:“我刚才是怎么了?”

  他毕竟与纳兰芷姐弟情深,一见她哭泣,真情自然流露,魔性就被压了下去。

  他怔了怔,轻叹道:“师姐,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祢若不信,我也没有办法,等我找到烟儿姑娘,自会回山向师父请罪。”

  他长叹一声,转身就走,生怕见到纳兰芷的泪水,又会改变主意。

  〖jz〗〓〓〓〓〓〓〓〓〓〓〓〓〓〓〓〓傅邪真一路行去,也不知该往何处,幸喜肩头的伤口已不再流血。

  柳飘飘曾说太虚紫府功有疗伤奇效,果然没有骗他。

  日色西沉,黑夜即将来临,傅邪真发觉所走之路越来越偏僻,看来离洛阳城是越来越远了。

  他忖道:“我这样走下去,走到哪里才是尽头,铁蝠娘的老窝又在哪里?”

  正没奈何间,忽听山林中“忽喇喇”惊起一群飞鸟,叫声极为凄切。

  傅邪真在山林中生活惯了,知道这些飞鸟必是遇到了天敌猛禽,才会如此惊怕。

  然而他抬头望去,天空却并无猛禽的影子。

  飞鸟从他头上一掠而去,四散而跳,傅邪真正在惊异,从对面的林中又奔出无数野兽,除了兔子、獐子、猴子等弱小动物外,其中竟还有几头野猪,两头灰狼。

  傅邪真更觉奇怪,他知道野猪性子暴躁,纵是猛虎也敢争锋,如今也仓皇而逃,林中必定藏着极厉害的猛兽。

  一种不祥的感觉袭上心头,他不由一阵心惊肉跳。

  林中忽地传来一声虎吼,山林为之震动。

  傅邪真道:“这就是了,果然有猛虎来了,看来这只猛虎极大,连野猪也不敢为敌。”

  一头牛犊般的大虎果然从林中窜出,傅邪真并不害怕,拉开架式,正准备大打一架,想不到猛虎竟毫无斗志,虎目望着傅邪真,竟隐隐有哀伤之意。

  傅邪真失声道:“这是怎么回事,连猛虎都被惊走,来的究竟是何等猛兽?”

  就在这时,空中传来吱吱的声音,声音极是惨切,令人毛骨悚然。

  傅邪真猛一抬头,不由魂飞魄散,原来飞来的却是一群蝙蝠,数目并不太多,只有百八十只而已。

  这群蝙蝠的个头远比普通蝙蝠大得多,每只几乎如鸽子般大小,更令人可怕的是,这些蝙蝠全身赤红,在惨淡的斜阳下,显得触目惊心。

  蝙蝠吱吱乱叫,齐向猛虎扑来,眨眼之间,虎身上已尽是密密麻麻的蝙蝠。

  老虎狂吼一声,拼命向前奔去,然而一只蝙蝠已啄起尖嘴,顿时将它眼睛刺瞎。

  老虎没了眼睛,痛苦地大声嘶吼,速度顿时减慢,蝙蝠兴奋地吱吱乱叫,尖嘴插入虎皮中,拼命地吸血。

  眨眼间,老虎的身子奇迹般地干瘪下来,最后只剩下一张虎皮,而蝙蝠们的肚子却大大鼓涨起来。

  傅邪真这一惊非同小可,难怪就连飞鸟也被惊飞,原来这些蝙蝠竟是如此可怕。

  他猛然想起那对村民夫妻的谈话,暗道:“原来这就是吸血蝙蝠了,我怎会这么倒霉。”

  赤蝙蝠忽地齐齐从虎皮上飞起,向傅邪真扑来,傅邪真大叫道:“哎哟,我的娘啊。”转身狂奔。

  赤蝙蝠怎舍得这顿美味,无不吱吱乱叫,急追不舍。

  傅邪真此时的轻功完全已可入一流高手之列,然而与这群赤蝙蝠相比,却是略逊一筹。

  他忽觉肩头一痛,已被一只蝙蝠的利爪抓到,傅邪真亡魂大冒,正惶恐之间,忽听蝙蝠一声怪叫,扑地而倒。

  傅邪真顿时明白过来,自己有太虚紫府功在体,遇袭立生反应,赤蝙蝠虽然厉害,可小小身体,又怎能经受得住内力反击之力。

  傅邪真定下神来,指着天空骂道:“臭蝙蝠,有胆子你们就来吧。”

  赤蝙蝠怎知死活,仍是纷纷扑来。

  傅邪真知道这些蝙蝠虽是可怕,却不堪内力一击,是以凝神静气,朝蝙蝠群猛地打出一拳。

  这一拳尽力而发,劲道何等厉害,拳风激荡,几只蝙蝠顿时被打得碎骨粉身,跌了下来。

  傅邪真胆气更壮,一套少林伏虎拳打得虎虎生风,赤蝙蝠纷纷在身边坠落,数量越来越少。

  赤蝙蝠见势不妙,再无斗志,吱吱声中,已四散而逃。

  傅邪真长舒了一口气,暗道:“想不到世间竟有这么可怕的吸血蝙蝠。”

  忽听一个沙哑的声音喝道:“臭小子,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伤我蝠儿。”

  傅邪真循声望去,只见山林中走出一名老妇,身穿青色衣衫,满脸怒气。

  残存的几只赤蝙蝠绕着青衣妇人飞来飞去,口中叫个不停,似在向她诉苦般。

  傅邪真虽打散蝙蝠,身上仍被刺了几口,痛苦异常,闻言怒道:“祢这个大婶好没道理,祢养这些蝙蝠吸人鲜血,心肠也太狠毒了。”

  青衣妇人冷笑道:“蝠儿们瞧得起你,这才吸你鲜血,你有这么大的造化,本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傅邪真哭笑不得,道:“这么说来,我倒要还向这些臭蝙蝠感恩戴德了。”

  青衣妇人嘿嘿笑道:“现在才想起求饶,已是来不及了,伤我一个蝠儿,该赔我一条命,现在你伤了不知多少蝠儿,就算将你碎尸万段,也难偿其罪。”

  也不见她如何行动,身子已飘飘飞来,身子就好似纸片一般。

  傅邪真大吃一惊,这种轻身功夫,实在是闻所未闻,只有柳飘飘才能略胜一筹。

  眨眼间,青衣妇人已至面前,五指尖尖,疾抓向傅邪真的面门。

  傅邪真鼻端闻到一股血腥之气,心知妇人的爪上必然有毒,他不敢大意,展开错风步,轻轻避在一边。

  青衣人妇“咦”了一声,道:“原来是天道的徒儿。”

  傅邪真奇道:“祢怎知道,莫非祢认识师父?”

  青衣妇人嘿嘿笑道:“我认得他,他可不认得我。”身形一转,五指如风抓来。

  她出爪时,似乎轻飘飘地丝毫没有力道,然而抓到傅邪真身前时,傅邪真却能清楚地感受爪上的力量极为强大。

  傅邪真暗暗称奇,道:“此人对内力的应用真已到了极致,没有丝毫的浪费,天心大师内力虽高,若与她交手,只怕到了最后,反而有内力不足之感呢。”

  他避过几招后,渐觉口干舌燥,身子已有些不太灵活了。

  青衣妇人察颜观色,哈哈笑道:“臭小子,原来你已中了赤蝠之毒,老娘不必动手,蝠儿自己就报了仇了。”

  傅邪真心中大震,暗道:“难道我真的中毒了吗?”

  忽觉鼻中流出热热的液体,用手摸去,手掌一片赤红,傅邪真魂飞魄散,大叫道:“这是怎么回事?”

  青衣妇人嘿嘿直笑,五指再次抓来,傅邪真无力闪避,肩骨一痛,人已昏了过去。

  〖jz〗〓〓〓〓〓〓〓〓〓〓〓〓〓〓〓〓凌小初自离了小庙,仍是惊魂未定,他也不知该向何处去,一路上走走停停,口中呼喊不已。

  等他定下神来时,已进入山林深处。

  他转目四顾,只见群山寂寂,哪里有半个人影。

  他不由自怨自艾起来,叹道:“我实在太无用了,自己心爱的女人也总是保护不了,七娘如此,纳兰姑娘也是这般,我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思?”

  他一屁股坐在草丛中,浑身酸痛无比,只想躺下来就此睡去。

  然而头一沾地,他又猛地惊醒过来,暗道:“连这点疲累都受不了,我算什么大丈夫,无论如何,我也要将纳兰姑娘救回来。”

  他正想鼓勇站起,忽听衣袂掠空之声在前面响起。

  凌小初暗惊道:“在这荒山野地,怎会有江湖人出没?”

  他刚才虽侥幸杀了格布,胜了雅丽丝,然而离开剑霸城时的冲天豪气,此时已化为乌有,深知天下之大,高手数不胜数,自己那点武功,实在算不了什么。

  他伏在草中,一动也不敢动,只听一个细细的嗓子道:“李大侠,这里荒僻得很,应该无人经过。”

  被称做李大侠的哼了一声,不耐烦地道:“老夫不是早就与贵教教主说好,没有事情,不必见面的吗?”

  凌小初心中一凛,暗道:“这不是李正源的声音吗。”

  李正源来到这极偏僻之处与人相见,必定有极隐密的事情,凌小初心脏怦怦乱跳,若是被李正源发现自己,那可该怎么办。

  细嗓子道:“李大侠何必动怒,您老人家大寿,教主怎能不略表敬意。”

  李正源淡淡地道:“那就多谢蓝教主了。”

  凌小初暗自忖道:“姓蓝的教主,却又是什么人,万剑山庄的庄主虽也姓蓝,不过他却是庄主,而不是什么教主。”

  细嗓子笑道:“教主令我送来一份寿礼,还望李大侠笑纳。”

  凌小初暗道:“送礼是正大光明的事情,为何要约至此地,真是奇怪之极。”心中实在好奇,想瞧瞧蓝教主送了什么礼物,然而却又怎敢抬起头来。

  李正源忽地道:“你且将礼物放在地上,再打开给老夫瞧。”

  细嗓子笑道:“李大侠多心了,蓝教主与您老是好朋友,怎会在礼物上下毒。”

  李正源不置可否,哼了一声,接着传来打开木盒的声音,看来细嗓子还是照李正源的意思做了。

  凌小初道:“这倒稀奇了,那个蓝教主既与李大侠关系不错,李大侠又怎会对他处处设防?”

  忽听李正源道:“这张礼单上怎会一个字也没有?”

  细嗓子嘿嘿笑道:“礼单上该写什么,就要看李大侠的意思了。”

  李正源不悦道:“这是什么意思?”

  细嗓子冷笑道:“李大侠曾答应过蓝教主,赤练门事成之后,将送给敝教白璧一对,黄金千两,李大侠莫非忘了吗?”

  李正源先是一怔,随即哈哈大笑道:“老夫果然老了,既然如此健忘,还望兄弟转告蓝教主,老夫答应的礼物绝不反悔,并且另有上好珍珠一斛相赠,以赎老夫健忘之罪。”

  凌小初越听越奇,忖道:“这关赤练门什么事?”

  他忽地想起,百毒教的教主就是姓蓝,只因他从来不至中原,是以中原武人只知百毒教,对其教主的名字,倒反而不甚记得。

  凌小初又想起,赤练门昔年被百毒教逼入绝路,全靠李正源出面,才化解了纠纷,赤练门也从此与与金刀门情同莫逆。

  他暗暗点头,道:“这就是了,李大侠必定是倾尽家财,以求得百毒教与赤练门和解,他为了朋友,的确是仗义疏财,一派大侠风范。”

  细嗓子笑道:“李大侠,白璧黄金什么的,蓝教主并不稀罕,敝教处于深山之中,那些黄白之物,也没有用处。其实蓝教主派小人来,却是另有所求。”

  李正源一怔,道:“哦?”

  细嗓子道:“蓝教主只想要一件小玩艺,这件东西在李大侠手中,不过是废铁一块,多一块不多,少一块不少。”

  李正源失声道:“难道蓝教主竟想要那个东西?”

  凌小初奇道:“究竟是什么东西,竟能令李大侠如此吃惊,那个姓蓝的也太过无礼,岂不知夺人所爱,非君子之道。”

  细嗓子道:“不错,如果李大侠肯见赐,不仅李大侠答应过的礼物分文不要,敝教还另有重礼。”

  李正源冷冷地道:“蓝教主这个算盘打得实在太精了吧。”

  细嗓子阴恻恻地道:“这么说,这笔生意是谈不成了?”

  李正源冷笑道:“不错。”

  细嗓子哈哈笑道:“李大侠为了一块破铁,竟不惜身败名裂,似乎并不太聪明。”

  李正源大怒道:“你们想怎样?”

  细嗓子冷笑道:“敝教受你挑拔,才向赤练门大举进攻,不知死了多少人手。李大侠却不花一点力气,就令吴铁手甘心归顺,更博得行侠仗义的美名,此事若传了出去,只怕对李大侠的名声绝没有好处吧。”

  凌小初震惊不已,想不到赤练门与百毒教的纠纷居然是李正源一手操纵,此举不仅令他名声大震,更令赤练门全派对他死心塌地,这个算盘,打得才叫精明厉害。

  李正源不屑地道:“老夫倒想瞧瞧,江湖人究竟是信老夫的话,还是信一个邪教教主的话。”

  细嗓子怒道:“李正源,你身为江湖五老之一,竟然过河拆桥,丝毫不顾江湖信义。”

  李正源道:“老夫实在不知你在说什么。”

  细嗓子暴跳如雷,道:“李正源,你不要仗势欺人,百毒教三百弟子,绝不是好惹的。”

  忽听“砰”地一声,两人中已有人中了一拳,连连倒退,仍是卸不下力道,跌倒在地。

  那人倒地之处离凌小初不远,凌小初大着胆子,缓缓转动头颅,只见一名黑衣汉子已倒在地上,手捂胸口,鲜血如泉水般从口中涌出。

  凌小初吓得大气也不敢出,自己无意之中得知李正源的卑鄙勾当,若是被他发现,自己哪有命在。

  黑衣汉子强挣着起身,大叫道:“李正源,你杀了我,本教绝不会放过你。”

  李正源淡淡地道:“你可知道,你中的掌力却是什么武功?”

  黑衣汉子咬牙道:“自然是你们金刀门的武功,老子虽打不过你,可是蓝教主好歹也要替我报仇。”

  李正源哈哈大笑道:“你武功不高,见识更是浅薄,竟不知你中的掌力竟是青冥神掌。”

  黑衣汉子惊疑不定,道:“那又怎样?”

  李正源道:“青冥神掌是魔教武功,你虽不知,蓝教主怎能不识,他见了你的尸体后,自然认定你是被魔教妖人所杀,又关老夫何事?”

  黑衣汉子大惊道:“李正源,你好歹毒!”

  李正源淡淡地道:“老夫只所以不一掌打死你,就是想让蓝教主更加误会,只因若老夫出手杀你,又何需用上两掌。现在,他自不会怀疑到老夫身上。”

  他一掌轻飘飘拍向黑衣汉子胸口,黑衣汉子又怎能闪避,狂叫一声,倒地身亡。

  凌小初亡魂大冒,身子由不得地颤抖不停,李正源何等机警,大喝道:“什么人,滚出来!”

  凌小初心知被瞧破行藏,心脏激跳如鼓,慌忙一掩面门,猛地站起身来,亡命而逃,只听身后风声飒然,李正源已追了过来。

  凌小初暗暗叫苦,偏偏双腿又如灌了铅般,无论怎样用力,似乎都无法逃得快些,而李正源却越逼越近了。

  忽觉阴风袭体,一股强大的掌力已击了过来,凌小初心中一凉,暗叹道:“我命绝矣。”

  就在这时,忽听草丛中有人叫道:“杀人灭口,好不要脸。”

  此人声音又尖又细,极是奇特,李正源心头剧震,掌力略略一缓,脚步也停了下来。

  凌小初身子向前直扑,眨眼间已消失在草丛中。

  李正源看着凌小初的背影,暗道:“此人既是凌小初,老夫好歹也要杀了他灭口,谅他也没有性命回到剑霸城,倒是暗中那人,是个大大的祸根。”

  他听声辨位,已知尖嗓人发音所在,是以足尖微点,已朝发音处掠去,同时双掌蕴足力气,向草丛中尽力扫去。

  “砰”地一声,泥土四溅而起,地上被击了一个深坑,然而却是空无一人。

  李正源怔了半晌,暗道:“老夫真是急昏头了,那人又怎会留在原处不动。”

  环顾四周,皆是青草茫茫,绝无半点人影,连凌小初也不知逃向何处去了。

  李正源虽是惊慌,然而毕竟久经风雨,刹那间就平静下来,暗道:“暗中那人捏住嗓子,分明是怕我听出他的声音,看来他必是贺客之一,老夫回府后细心盘察,不信找不出他来。”

  凌小初就藏在不远处,见李正源缓缓离去,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地上湿气极重,久久伏着实在不舒服,他刚想站起,忽听耳边有人道:“不要动。”

  凌小初听出仍是救命恩人的声音,慌忙止住身子,一动不动。

  过了片刻,李正源的身影从草丛中缓缓站起。

  凌小初暗自庆幸,若不是被暗中那人提醒,自己可就要中了李正源的回马枪。

  李正源环顾良久,见再无动静,神情黯然,缓缓地离去了。

  凌小初仍不敢抬起头来,暗中那人笑道:“凌公子,李正源已经走了,你可以站起来了。”

  这时他的声音已不再怪异,而是有些熟悉,凌小初循声望去,只见身边的草丛中站起一人,相貌温和,神情从容淡定,正是纳兰芷的师兄苏惊鹤。

  凌小初喜出望外,道:“原来是苏兄,若不是苏兄刚才及时叫一声,在下早已没命了。”

  苏惊鹤怅然道:“想不到李正源名为大侠,却做下这种卑鄙无耻之事,真令人心寒。”

  凌小初想起刚才的情景,犹心有余悸,道:“李正源绝不会放过我的,洛阳城我可万万不能回去了,只是苏兄怎会在这里?”

  苏惊鹤长长叹了口气,道:“敝师妹任性胡闹,去找师弟去了,你让我这个做师兄的,又怎能放心的下,只是师妹本与你在一起,为何你现在却孤身一人?”

  凌小初脸色通红地道:“实在对不起,纳兰姑娘被柳飘飘擒去了,我实在无用,到现在还没能将她找到。”

  苏惊鹤一把抓住凌小初的衣领,惊道:“师妹竟被柳飘飘擒去了,这是怎么回事?”

  他一向镇定自若,就算面对李正源这样的强大对手,也能安然置之,想不到此时却是脸色大变。

  凌小初被他抓住胸口,呼吸不畅,然而他心中对自己却只有更加痛恨。

  他道:“苏兄,你杀了我吧,将纳兰姑娘弄丢了,都是我的错。”

  苏惊鹤的神情很快就平静下来,轻轻叹道:“这件事又怎能怪得了你,柳飘飘是魔教有名的高手,就算是江湖五老,对他也是忌惮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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