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六安瓜片(十一)_豪门小绿茶她不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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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六安瓜片(十一)

  订婚宴结束已经很晚了,奚楉和景若榆送走了宾客,和景仲安一起回了家。

  韩璇在订婚宴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就提前走了,临走前看了奚楉一眼,像是有什么话想要交代,但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奚楉明白,她们俩之间原本自然而然的那种亲昵状态,再也回不去了,她做不到对韩璇完全释怀,更不可能再把她当成妈妈一样对待。

  景仲安多喝了几杯,下车的时候脚步有点踉跄,景若榆和奚楉一边一个扶着他进了客厅。

  景仲安靠在沙发上,神色有点沮丧,好半天才道:“唉,我也没想到,最后结果会是你们俩在一起,西辞他……总而言之,若榆,你这一次是亏欠了西辞,以后不要再和他针锋相对了,有什么冲突你让一让。”

  景若榆神情自若地道:“我知道,我不会和他计较的。”

  “小楉,”景仲安又看向奚楉,“以后你们俩在国外,人生地不熟的,彼此要好好照顾对方,叔叔等着你早日学成归来。”

  奚楉点了点头:“景叔叔,我会的。”

  “好了,我得上去休息了,”景仲安站了起来,一边往楼梯上走一边往门口看了看,喃喃自语着,“也不知道今天要什么时候才回来……这是真忙……还是不想回家呢……”

  奚楉心中一阵酸涩。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喝多了酒的关系,景仲安的背稍稍有点佝偻,鬓角上的几根白发很是显眼。

  景仲安这念叨的,是韩璇吧?景若榆和景西辞两兄弟因她而起的争执,会给他们夫妻俩的关系蒙上怎么样的阴影呢?

  只是这一次,她无心也无力来帮夫妻俩解开心结了。

  送走了景仲安,客厅里就剩下景若榆和奚楉了,景若榆过完大年夜就要出发,奚楉则因为签证的事情要晚几天,这两天两人需要商量的事情很多,包括在国外的住宿、学习以及行程的安排。

  景若榆就职的大学和菲斯理工在同一城市,不过一个东头、一个西头,住宿的公寓景若榆挑了好几个,都不是太满意,最后都列了出来,让奚楉做决定。

  好不容易把事情都处理好了,两人一起上楼,在门口道了晚安。

  “你还好吗?”景若榆凝视着她,担心地问。

  “还好,”奚楉扯了扯嘴角,“我今天做好了他掀桌子的准备,现在看来他的情绪还挺稳定的,知道不值得为了我闹笑话。”

  “我也做好了他揍我一顿的准备,”景若榆轻叹了一声,“可能是他终于成熟了吧,这样也好,知道收敛自己的脾气,对他以后的事业和人生裨益良多。”

  奚楉有些怅然。

  肆意张扬的景西辞的确有时候让人恨得牙痒痒的,可有时候却也有种痛快淋漓的感觉,而今天的景西辞,明明已经愤怒得快要爆炸了,却在最后关头用尽全力收敛,该肆意张扬的人变得隐忍不发,说好听点是成熟,说难听的又何尝不是可怜呢?

  停住。

  不能再想景西辞了。

  景西辞的一切,已经和她没有关系了,无论是成熟还是可怜,以后都会有别的女人关心。

  她立刻收敛了心神,把自己的注意力扯了回来:“若榆哥,谢谢你这次帮我。”

  “我们俩还客气啥?”景若榆开玩笑道,“您要真想谢我,就早点接受我,别总是说把我当哥哥,这样很伤人,知道吗?”

  奚楉有点不安地道:“对不起,我不知道……”

  “好了,我逗你的,”景若榆笑了,“哪能这么容易就移情别恋的,我知道,慢慢来,我不着急,考古的人,别的没有,耐心有的是。”

  回了房间,奚楉靠在门背上出了一会儿神。

  十一点多了,早就到了她睡觉的时间,可是今天她却毫无睡意,索性打开行李箱整理起东西来。

  这几天她忙着采购,已经把一些必备品都买好了,衣服随身带几件就好,那边的伙食也不知道习不习惯,她备了一些榨菜和小吃准备带过去。

  像个小仓鼠似的忙碌了半天,眼看着时间越来越晚,她也终于开始打起了哈欠。

  正要去洗澡睡觉,手机响了。

  奚楉一看,是景西辞的手机号码。

  她的心脏突突漏跳了两拍,定定地看着手机在桌子上嗡鸣震动了很久,手机停了。

  还没等她松一口气,手机再次响了起来。

  铃声执着地想着,仿佛不等到接听不罢休,奚楉定了定神,终于接通了电话。

  “小楉吗?”程慕天的声音无奈地响起,“拜托,你过来看看西辞,他喝醉了,抱着根柱子不肯撒手,非得让你过来接他。”

  奚楉沉默着没有说话。

  “不至于这么狠心吧?”程慕天叹了一口气,“我还没见西辞这样失态过,他虽然平常一直都是拽得二五八万的,但对你真是没话说,还记得上次去我们一起去海边玩,他避着我们给你捡贝壳,手都划开了一道,后来还说要把那贝壳做项链,说是你喜欢,这份心意,你总不能说丢就丢吧?”

  “贝壳好看吧?”

  “好看,中间那个花纹还是心形的。你捡的吗?”

  “我才没那么傻不拉几,酒店工作人员捡的。”

  ……

  温柔的海浪拍打着沙滩,两人的絮语仿佛就在耳边,贝壳项链被挂在脖颈上的轻柔触觉也仿佛就在昨天,但是曾经的甜蜜却已经遥远得好像上辈子一样了。

  奚楉神思恍惚了片刻,轻声道:“你如果还是他的朋友,就用不着再提这些事情了,我和他已经到了现在这种地步,没有可能再在一起,被他听到了反而多生事端,何必呢?”

  程慕天磨了磨牙:“行,那你今天最后过来见他一面,就算做个了断,要不然我可不敢保证他喝醉酒了会做出什么事来,跑回家闹个天翻地覆都有可能,我管不住他。”

  奚楉又沉默了片刻,道:“好,发个定位给我。”

  程慕天松了一口气:“太晚了你一个人过来不安全,我的司机已经等在你们家小区门口了。”

  凌晨的安州,马路上几乎已经空无一人了,汽车开得飞快,十几分钟的时间就到了程慕天他们聚会的私人会所。

  车子一停下,就有服务生过来引着奚楉上了楼,推门而入,偌大的房间里一片狼藉,空酒瓶堆得满地都是,钱子谦倒在沙发上睡得正香,呼噜声一阵一阵的,程慕天和陆芷霏凑在一起不知道说着什么,神情严肃。

  “他呢?”奚楉没看见景西辞。

  程慕天长出了一口气,朝着左侧努了努嘴:“你可来了,他在那里呢,谁劝都不肯走,一开始说那根柱子就是你,我哄他你会来以后,他就说你会从那柱子里出来,守着不肯走了。”

  这间大包厢是欧式风格,左右两侧各有一根大柱子,柱子上绘满了印象派的图案作为装饰,其中倒是的确有一扇像门一样的花纹。

  柱子的阴影处,景西辞笔挺地坐在一把高脚凳上,盯着柱子上的门一眨不眨,好像真的在等待着什么东西从里面走出来。

  奚楉定定地看了一会儿,轻声叫道:“西辞哥。”

  景西辞怔了一下,凝神做倾听状,忽然皱起眉头拍了拍柱子,不满地叫道:“楉楉?人呢?我警告你,你别想把楉楉关起来!”

  奚楉紧走几步,到了他的身侧:“我在这里。”

  景西辞的五感终于通了一小半,侧过脸来,又惊又喜地朝她伸出手来:“你来了……你总算来了……楉楉……他们说你和别人订婚了……都是骗我的……以后我都不理他们了……”

  他急着想去抱奚楉,脚却不听使唤,打了个踉跄,朝着奚楉扑了过去。

  奚楉和他撞了个满怀,却没有扶住他,反而往侧边让了让,他朝前冲了两步,差点摔倒,直到扶住另一把椅子才站稳了。

  他茫然看着奚楉,终于有了片刻的清醒。

  这还是那个温柔体贴的奚楉吗?是那个他受了一点小伤就会心疼流泪的奚楉吗?是那个被他亲了就会脸红羞涩的奚楉吗?

  “西辞哥,你别闹了,”那个曾经最爱软语撒娇的奚楉,声音里再也没有了从前的娇软,有的只是淡漠的疏远,“你这样诚心是让所有人都不安生吗?”

  景西辞定定地看着她,喃喃地问:“你是楉楉吗?是不是别人假扮来骗我的……我不信……楉楉不是你这样的……”

  程慕天晕了一下:“西辞,你说什么醉话?这就是奚楉,你有什么心里话,快说啊,晚了她就真的走了。”

  “我不是你心里的那个奚楉吧,”奚楉的眼神清冷,“西辞哥,你喜欢的那个,是乖乖的、听话的小楉,她只能无条件地服从你,不可以有自己的思想,也不能有自己的抱负,对不起,我做不到。”

  景西辞的头痛欲裂,酒精侵蚀了他的思维,他完全不明白奚楉在说什么。

  那个乖巧甜软的小楉,难道不就是奚楉本人吗?怎么就不是他心里的奚楉了?

  以后奚楉想拍广告就拍广告,想出国就出国,他都不管了还不行吗?

  “胡说……你就是她……她就是你……”景西辞去拉她的手,“楉楉,我们一起回家,以后我们都不吵架了……”

  奚楉静静地看着他,眼神清冷,一语不发。

  景西辞的手僵在了半空。

  空气是死一般的沉寂,酒精麻醉的力度由深而浅,理智渐渐回到了身体里,奚楉和景若榆挽手并肩而立的场景一遍遍地在他的眼前闪现,仿佛一把尖刀,一下又一下地刺入心脏。

  胸口疼得无法呼吸,他痛苦地低喃:“为什么?你前脚和我分手,后脚就能和景若榆订婚?就因为奶奶的婚约吗?不是说好了做我一辈子的小尾巴吗?为什么要食言?”

  奚楉松了一口气。

  景西辞的酒终于醒了。

  “西辞哥,”她轻笑了起来,“只有小孩子才会把一辈子当真吧?谁能和谁在一起一辈子啊,就算两夫妻也有缘分尽了的时候,更别说是我们这样的了。”

  “那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景西辞艰难地挤出一句话来。

  奚楉有一瞬间的失神。

  就让一切都结束吧,长痛不如短痛。

  半晌,她笑了笑,一脸无辜地道:“我一直把你当哥哥的,西辞哥。”

  这一年的新春佳节,对景家来说,并不圆满。大年三十,景西辞和朋友一起去了国外度假,没有回来吃团圆饭,年初二才姗姗来迟;景若榆则年三十过后就飞了m国,提前在大年夜给几位长辈拜了年。

  奚楉从年三十后就住在了景爷爷家陪伴老爷子,避开了和韩璇、景西辞的碰面。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韩璇,如果单论韩璇当时对妈妈的见死不救,她该恨韩璇的,可是,景家和韩璇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韩璇对她在学业和人生观上的指引她又该怎么面对?

  所以,出国离开,对于这一刻的她来说,是一个最好的选择,或许过了若干年后,再回头看看,这一切也会释怀了。

  正月初六,奚楉婉拒了景仲安送她去机场的好意,自己一个人拖着两个大行李箱去了机场。

  机场里人来人往,到处都是送别的人群,有父母送子女出国留学,有恋人分别泪洒出发大厅。

  奚楉一个人拖着两个大行李箱,很是引人注目,托运行李的时候还有老外搭讪,夸她是自己见过最漂亮的东方女性,知道她是去m国留学后,老外就更热情了,说他也是m国的,不如加个微信到时候可以约着一起玩。

  奚楉微笑着告诉他,自己已经有未婚夫了。

  老外很遗憾地耸了耸肩,潇洒地和她说了拜拜。

  托运完行李,奚楉进了候机大厅,候机大厅里很热闹,几家大的免税商店都是人,她没去凑热闹,信步在几家冷清的店铺里逛了逛。

  最里面的一家店铺是间卖茶叶的铺子,门面装修得古色古香,悠扬的古筝声轻柔地传来,落地的玻璃窗里,有个中年人盘腿坐在一张仿古的木桌前,正在烹茶品茶。

  奚楉驻足看了片刻。

  “小姐姐,进来喝杯茶吧。”门口有个小姑娘朝她甜甜地笑着。

  鬼使神差的,奚楉进了铺子。

  茶室里陈列着各种茶叶,包装十分精美,画着传统的梅兰竹菊,古韵盎然,茶叶的品种也很丰富,有知名的云南普洱、武夷红袍,也有珍眉、白毫等名不见经传的小众绿茶。

  “想喝什么,可以坐下来品尝一下。”中年人穿着一身唐装,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热忱地邀请。

  茶几上放着一排陈列着的小茶罐,第二个罐子的茶叶无芽无梗,只有一片一片的单片生叶。奚楉指了指它:“就这个吧。”

  “六安瓜片?”中年人有点意外,笑着道,“这可不适合你这样的小姑娘,有点苦。”

  奚楉沉默了片刻,轻声道:“可是人生就是这么苦,和年纪并无关系。”

  中年人哂然一笑,也不反驳,舀起茶叶放了小半勺,洗杯冲泡,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泡、二泡,不到片刻,小小的茶室里茶香四溢。

  二泡的茶汤放在了奚楉面前,只见叶形优美、茶汤浓郁,十分诱人。

  奚楉盘腿坐了下来,拿起茶盅在鼻尖闻了闻。

  “好香,好茶。”她称赞着,小口慢饮了几口。

  中年人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色:“看来你是懂茶的,年轻人像你这样的真不多,大部分都喜欢喝咖啡和花里胡哨的奶茶。”

  奚楉没有说话,茶汤入口,一股苦味遍袭了她的味蕾。

  骤然之间,这段日子来的酸甜苦辣都涌上心头,她的眼底微微湿润。

  “小妹妹,”中年人像是看穿了什么,“既然喝了就别怕苦,这茶很有意思,苦过之后就是回甘,就和生活一样,总能有拨云见日的一天。”

  奚楉稳了稳心神,压下了心头的酸涩:“谢谢,帮我拿一包吧。”

  付完钱,登机广播就响了起来。奚楉匆匆赶到了登机口,跟在人流中缓慢地朝前移动。

  玻璃窗外,是安州湛蓝的天空,登机口前,是准备赶往异国的安州人。

  登机牌被空乘撕走的那一刹那,奚楉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身后都是陌生的面孔,没有记忆中熟悉的人影。

  她不再迟疑,大步走进了登机桥。

  再见了,安州。

  再见了,我所有爱着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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